菲利克斯的話讓希娅有點懵,一直以來她的心态都是世界對她最苛刻,其他人都比她過得容易,她憑什麼要放低姿态迎合他人。
可當她成為另一個人,發現眼前同樣有重重阻礙,這讓希娅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處境和選擇。
因為手環重量的減輕,希娅晨跑能跟上隊伍速度,練習劍術也不像過去那般笨拙。
克勞德的變化被菲利克斯看在眼裡,他以為是克勞德把他的建議聽進去了,菲利克斯想或許克勞德并不是腦袋有問題,隻是之前的成長環境沒有讓他習得必要的生存經驗。
有時候人會排斥和自己不一樣的存在,克勞德蒼白的皮膚,淺藍色的眼眸,瘦弱的身體,奇怪的舉止刺激了一些人的惡念,更别提他的皇室成員身份。
菲列克斯想起之前遠遠見過的大皇子,言行舉止都透着矜貴,是完美的繼承人,而對比之下,不完美的克勞德反而會激發人的施虐欲,就像進一步毀壞已破碎的窗。
幸好克勞德并不是真正的弱者。
菲利克斯将更多注意力放在撿到的吊墜上,這是傑弗裡的東西,每年訓練營的孩子都會被篩下一批,有些即便排名靠前也會被勸退,教官說是因為他們展示出的魔法潛力沒有達到預期。
但是被篩下的排名靠前的孩子都是孤兒,菲利克斯之前隻覺得是巧合,但聽到那夜希娅說的話,他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菲利克斯已經給傑弗裡長大的孤兒院寫信,他想要确認一些事。
另一邊,希娅沒有找到拆卸手環的裝置,就變本加厲騷擾巴斯特,經常半夜溜出去敲窗,發出怪聲,她私下用石頭磨了好久,終于把腳環稍微磕出一個角,發出的魔法勉強能夠她裝神弄鬼,讓牆上的神像掉落,床頭的蠟燭熄滅。
巴斯特在反複回想一件事,為什麼山上的土堆被挖開?就好像有裡面的東西自己跑出來似的,卡曼說隻是覓食的野獸挖出麻袋裡面的爛肉,可那無法解釋袋子也消失。
慌亂,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靠近他,夜裡他總感覺窗外無數眼睛,那天在山上他也聽到類似孩童的竊竊私語,好像在議論在審判他,讓人無所遁形。
水面倒映出男人日漸消瘦的臉,顴骨高聳,臉頰内陷,如同常年卧床的病人般蒼白憔悴。巴斯特似睡非睡過了一宿,他感覺面前出現幻影,牆上懸挂的神像一分為二,一半被窗外的光照亮,一半隐匿黑暗。
巴斯特呆滞地站在空地,他遲鈍地想起自己在幹嘛,他要監督跑步的孩子們有沒有偷懶,他的目光掠過一個個年輕布滿汗水的面龐,和成人對比他們的四肢還是細弱,巴斯特想如果用手觸碰會不會将孩子的腿掰斷,最後他們隻能用雙手支撐着身體在地上哭号。
巴斯特被自己想象的畫面吓到驚慌失措,都沒注意到一個男孩站到他面前,那男孩蒼白的皮膚在陽光下好像在發光,連帶金色的發,他的面龐恍若接受過聖母的親吻,光是站在那裡就讓人感覺到聖潔,恍惚間巴斯特在男孩眼中看到無聲悲憫。
希娅:“你怎麼了?”
巴斯特在進入訓練營前就被提醒要和學員保持适當的距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因此巴斯特想要厲聲訓斥男孩的靠近。
希娅左右張望然後雙手在嘴巴合攏,小聲說:“教官,你知道嗎?皇室的人都有自己的天賦,比如我,我可以看見鬼,有時你身後會跟着好幾個黑影,一開始我以為他們會自己離開,但沒想到越來越多了。”
即便在陽光下,巴斯特也覺得渾身冰涼,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打顫,“你……你居然……你知道怎麼擺脫他們?”
希娅又往巴斯特方向走,突然看到了什麼皺起眉,故意往旁邊繞,仿佛面前有個無形的障礙物。
希娅這段無實物表演有些吓人,巴斯特結結巴巴地問:“現在這裡就有……鬼?”
希娅擺擺手,似乎已經習以為常,“我猜附近有墳場,所以這裡飄蕩的鬼比較多,白天鬼魂能力弱,不用在意。”
希娅說的話這讓人更加信服,他問希娅要怎麼驅走鬼魂,他隻是個被莫名其妙纏上的可憐人。
希娅:“我的能力被限制,如果恢複魔法……”
巴斯特突然反應過來,“不行,按照規定,我不能私自取下你的手環。”
希娅聽了也不惱,她的面龐如同神像般無悲無喜,同時希娅聲情并茂地說:“我哥哥經常教育我,有能力的人就要去幫助别人,無論如何,願神保佑你,我會每天在床邊為你祈福。”
巴斯特聽了很感動,語氣也緩和,“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再想想。”
希娅決定今晚加大鬧鬼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