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刹那心悸還有絲絲憐憫,因為這樣的情緒對一個衣食無憂的小少爺說很特别,心髒加快跳動的一刹那仿佛世界都安靜下來,隻有蝴蝶在身體中撲閃振翅的聲音,有什麼東西想要突破身體的屏障躍出,因此産生好奇因此想要靠近……
現在那份朦胧的感情基本被克勞德消耗差不多,到了克勞德這年紀還被一少年含情脈脈注視,那人還以為隐藏多好,克勞德内心簡直毫無波動,甚至想把隔夜飯都嘔出來,這種體驗真别再有!
伊爾很少将負面情緒挂在臉上,他身上有他父親的圓滑隻是稍顯稚嫩,伊爾說:“我們都對你沒有惡意,珍妮總是說想要和你好好相處,就算父親有什麼計劃,那也是為了珍妮和大家好。”
克勞德想,羅傑羅斯那個老狐狸對他兒子的洗腦這麼徹底嗎,怎麼做到的?弄得個個都像是沒有學過政法的白癡。
克勞德是無語,伊爾看着眼前垂眸沉思的少女又覺得她隻是滿身防備,或許是因為她在皇宮過得不好也不開心,沒有被人溫柔地對待過,因此變成了一隻小刺猬來保護自己柔軟的内裡。
伊爾臉色緩和,他剛想說些什麼,珍妮就出來,她的臉因為興奮變得紅撲撲,珍妮異常開心地說:“哇,我在裡面遇到了魔法師,他說我很有學魔法的天賦,希望我未來能到黑塔學習,你們看這是他給我留下的項鍊。”珍妮手心放着一個小小的潔白的女神像。
什麼玩意兒?小刺猬克勞德第一反應就是有人刻意安排了這場偶遇,一場專門做給其他人看的表演,消息會在第二天瘋狂傳播。
【希娅】盯着女神像,目光似乎想要将神像洞穿,少女不太明白,這世界上為什麼有人能一直好運,連去趟教堂都能遇到賞識她的人,然而歸根到底還是自己能力太差,【希娅】從未擁有魔法又怎麼會有魔法師能看到她?
隻是嫉妒如同岩漿在心裡滋滋冒泡,讓她想要将女神像搶過來藏起來,因為【希娅】曾經對這神像自言自語那麼久,她将對母親的渴望完全投射,現在【希娅】隻感覺什麼都被搶走,好像這個世界是一片荒蕪地,她想要抓住的東西都同細沙流過指縫,無法克制的,【希娅】已經手腳冰涼,仿佛血液在身體裡停止流動。
珍妮依舊沉浸在巨大的喜悅當中,初入皇宮她其實有點自卑,但是遇到了很多人幫助她對她好的人。珍妮小心地将神像用手帕包起,心想着回到皇宮要和國王陛下說這件事,她感覺自己離父親更近,聽說父親小時候也是跟随黑塔老師學習。
伊爾轉向【希娅】,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解釋什麼,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克勞德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走出鏡中世界,因為這并不是他身處的現實,如果太過沉浸和投入才會是問題。可随着時間推移,經曆所有的事情還是對他産生影響,而且越演越烈,像是鈍刀割肉,明明都是細小傷口卻逐漸張裂成為大片潰爛,克勞德感覺煩悶不已,真有人會心碎而死嗎,會嗎,不會嗎?
這世界明明有更加悲慘與殘酷的事情發生,就這麼點小事,怎麼會痛成這樣,真是經曆太少懂的太少,把這麼小圈子的得失看成是自己全部。
伊爾與珍妮耳語幾句,珍妮轉向克勞德,“姐姐,伊爾說叔叔想見我,你要和我一起嗎?”
克勞德現在就想将【希娅】和珍妮徹底隔開,他冷淡地說:“不去,但我又要逛街。”
珍妮奇怪為什麼說又,伊爾就将珍妮推上馬車,少年說:“我先護送希娅公主回去。”
十四歲的女孩子收到什麼禮物會開心,克勞德是真不知道,于是他直接把珠寶店一排首飾都包下,然後克勞德看到隔壁櫥窗陳列幾隻巨大的毛絨熊也一并買下,反正都是羅斯家族的産業,最後克勞德讓伊爾用羅斯家族名義将所有東西送到紅寶石宮,寫明是對【希娅】在皇宮照顧珍妮的謝禮。
為同行的女士慷慨解囊是一個紳士應該做的,但是伊爾抱着巨大毛絨熊,開始質疑父親這句話的真實性。
回到皇宮,【希娅】若無其事地坐在窗台邊看書,隻是隔了很久書才翻過一頁,莉蓮進來見【希娅】連外出的裝扮都未換下就幫少女解開頭發,莉蓮知道【希娅】在自己宮殿喜歡散着發。
【希娅】忽然開口說:“莉蓮,有時候我會很困惑,我好像不知道我在這裡,我的存在有什麼意義。”她曾經那麼愛讀故事書,因為文字讓人富有想象力,可她的現實怎麼那麼無聊,怎麼隻是别人故事中的配角,看着珍妮什麼都有而自己什麼都沒有,除了讓嫉妒侵蝕内心還能做什麼呢?
莉蓮溫柔地說:“怎麼會沒有意義呢?你一出生就是皇室的公主,我也很愛你,很珍惜你。”
如果真如書中所說愛能拯救一切,為什麼你的愛沒有讓我得到治愈,為什麼我總是在渴求一些我沒有的東西?為什麼我還會感到痛苦?【希娅】沒有将内心的質疑托出,因為她感覺這些話會傷害到莉蓮,明明莉蓮做了這麼多,她不應該這樣,用自己的痛苦肆無忌憚去傷害愛自己的人。
仿佛一次次将漆黑的煤塊塞進身體縫合,【希娅】選擇了将所有委屈吞下,并嘗試獨自去消解所有苦澀,她心中湧起不合理的設想,如果她足夠優秀,是不是就會有人愛她,如果她變得更好,是不是父親會稍微給她一點點的偏愛?或許隻要她完全的改變自己,變得不那麼讓人讨厭,生活就會變得更美好,變得更加靠近珍妮身處的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