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着離開的沖動逛完街,克勞德讓伊爾找方法把幾箱服飾送到紅寶石宮,作為羅斯家族的繼承人這點小事都完不成就繼續撿垃圾去吧。
回到皇宮,克勞德看向自己居住的主宮殿,晚上附近都沒有守衛巡視,這點可以理解,頭痛病犯的時候,克勞德對身邊所有聲音和動靜都非常敏感,他不喜歡身邊有人,也沒有必要被保護,因為他強于所有人。
克勞德找到了自己主宮殿卧室,輕輕推開房門,果然看到另外一個自己靠在沙發,茶幾上擺了不少空的酒瓶,克勞德也真的想要喝一杯,他都沒想到鏡中世界這麼坑人,他就算意志如鋼鐵也受不了。
克勞德熟門熟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琥珀色的液體流入冰紋杯。
男人聽到動靜擡起頭,和面前的克勞德對視,克勞德想如果去除感情的自己最後變成這副模樣,那還真的是慶幸他被及時消除了身上的黑魔法詛咒,就是過程異常慘烈。
男人說:“每一次我見到你,我都會感覺頭疼欲裂……我真希望你能消失。”
克勞德又喝了一口酒,辛辣異常的氣味刺激喉嚨。
男人說:“為什麼你還不走,為什麼還要總是……出現在我夢中……”
克勞德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站起身從櫃子角落找到一把匕首别在褲腰,然後他找到一個木盒,打開木盒,裡面是一塊深藍晶體——像克勞德這種人永遠會給自己準備後路,他不是莽夫也非勇者。
克勞德将晶體抵在另一個自己胸口,這是能夠淨化黑魔法的石頭,非常難得,甚至可以說是孤品。
可當克勞德這麼做之後,晶石變得漆黑然後開始碎裂最終化為粉末,男人的身體突然倒到一邊,他終于能睡一個安穩的覺,但也僅此而已,晶石的反應說明了黑魔法詛咒力量蔓延太深已成頑疾。
或許還有其他方法可以祛除,但那超出了克勞德當下的能力,如果以【希娅】的身份告知隻會引來猜忌和懷疑,于是克勞德用自己的字迹寫了一張字條壓在酒瓶下面,勉強當作醉酒時候的靈感吧。
克勞德順便用匕首将房間角落那張所謂的未婚妻畫像割了一條大口,這張畫像放在房間内的初衷是為了警示,提醒他盲目交付信任有多麼慘痛。
第二天,【希娅】醒來感覺有點累,好像做了個奇怪的夢,她嘴巴裡還有味道,希娅往手心哈口氣聞,感覺像……酒?
莉蓮推開門,拉開窗簾讓外面的陽光透進窗戶,光線也照亮了少女蓬頭垢腦一臉呆滞的模樣。
莉蓮調笑:“看來昨晚做了個美夢。”
紅寶石另一個女仆跑到卧室門口說:“不知道為什麼公主放衣服的房間裡突然多了好幾個箱子,我們打開一看發現都是新衣服。”
【希娅】本來還打着呵欠,人一下子清醒,“我有新衣服了?”她穿着睡衣踩着拖鞋跑向衣帽間,裡面有個幾個女仆正在把衣服挂起來。
莉蓮跟在後面,看到突然多了這麼多的東西就說:“或許是陛下想起來了。”不過怎麼褲裝這麼多?
【希娅】呆呆地看着新衣,她覺得每一件都像在夢裡見過,難道她有預知能力?
“我要換衣服去和父親說早安。”【希娅】高興地說。
興沖沖換了一身鵝黃色長裙,【希娅】來到克勞德辦公室,敲了三下門後,【希娅】往後退了一步,雙手撫平裙擺上的褶皺,她太過興奮也很忐忑,這是舞會之後她和父親第一次正式見面,或許父親意識到了之前對她太過忽視,或許父親……
推開門,【希娅】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沙發上的珍妮,她恰好也穿了黃色的裙子,随後是桌子後面的男人。
讓克勞德異常難受的并不隻是被困在他人的身體毫無自由可言,還有【希娅】的想法情緒實在太多太濃烈,那麼多的念頭能在短時間内快速閃過,對克勞德而言每一個都如同天外來物擲地有聲,即便他想要完全屏蔽也無法做到,于是意識的土壤被砸出無數凹陷的坑。
但克勞德經曆夠多,他知道什麼叫自我保護和設限,他有能力去自我修複,但【希娅】簡直毫無防備,她的情緒是奔湧的激流每一次都會輕易摧毀她好不容易構建的核心,這個核心就是,我是怎樣的人,我應該選擇怎樣的生活,我應該去承擔什麼去舍棄什麼。
如果這個核心沒有被确立,那人就隻能随波逐流,一次又一次削足适履,直到自我完全地湮滅在混亂與虛無。
【希娅】調整呼吸,她的禮儀在無數次訓練下無可挑剔,“父親,我來和您說早安。”
男人過了一會兒才擡起頭,冷淡地說:“沒有事情,不用特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