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德感覺到很明顯的焦慮,特别是出修道院後他将孩子托付給菲利克斯,讓他帶希娅去治療,看到孩子被醫生團團圍住,克勞德總是需要将一部分注意力分到那邊,他無法讓自己專注在和盧卡斯的交談上。
希娅的胳膊受傷了,但并不緻命,戰場上情況千變萬化,克勞德見過更加血腥與殘酷的事。
抱着被治療過後的孩子回到營地後,克勞德就強迫自己處理其他的事情,他不可能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單單投在孩子身上,那是不合理的,但他會在房間内走動,從辦公桌走到床邊,反複确認希娅隻是在藥物作用下睡着——安安靜靜,睡到嘴唇微張流出口水的孩子,顯然比清醒的時候可愛很多,至少不會到處惹是生非将自己置于險境。
然而僅僅是克勞德出一趟門的功夫,希娅就又消失了,菲利克斯在另一棟房屋内找到克勞德——他們紮住的營地其實是靠亞特蘭蒂斯最近的村莊,基于最近的異象,村莊内很多人都連夜搬離,其餘的村民也被騎士團的人安置到更為安全的地方——菲利克斯說,希娅公主跟大魔法師離開了。
焦慮又重新籠罩了克勞德,他不知道要如何去處理這種情緒,大魔法師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不至于和皇室對着幹,因此希娅會被送回來的,這是關于魔法的契約,曆代黑塔大魔法師都被限制,他們不能做任何傷害皇室的事情。
克勞德沒法繼續手頭的事情,他走了出去卻又不明确自己應該去哪,像是無頭蒼蠅到營地外面走了十幾步,菲利克斯跟在克勞德身後,他看見克勞德走到一半突然停住腳步,菲利克斯警惕起來,他說:“怎麼了?”同時菲利克斯右手已經搭在劍柄同時環視四周。
克勞德胸膛起伏幾下,他終究還是沒有忍住開口道:“任何人都不可能成為一個父親,他永遠都不會準備好。”
克勞德轉向菲利克斯,他的聲音透着沮喪和失望,這是菲利克斯從未見過的情況,因為克勞德總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菲利克斯聽見克勞德說:“你也看到了吧?她隻要清醒就想着跑這裡跑那裡,受傷了還要跑出去,你覺得孩子是可控的嗎?難道我每天都要提心吊膽擔心她去嘗試各種危險的事情,我能做什麼?把人鎖起來嗎?難道鎖起來,所有人就都會開心嗎?”
克勞德像是自問自答,菲利克斯隻能按照自己的邏輯安慰:“也許她隻是對大魔法師好奇,孩子都這樣。”
問題是,希娅不是普通的孩子。克勞德長歎一口氣說:“你帶人去周圍找一找,找到就立刻帶回來,就說是我的命令。”
這時候,兩人都聽到的不遠處的動靜,一大一小兩個人影緩緩出現在視野,希娅走了些路就直喘氣,但是她盡力調整不想讓别人看到她的不适,盧卡斯走在孩子身邊刻意放緩了腳步,沒有提供其他的幫助。
克勞德:“希娅,你跟我過來。”
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克勞德想要知道她的腦袋瓜到底在想什麼,因此克勞德伸手碰了碰孩子頭頂。
“到上樓去。”克勞德說,他們征用的民居是石頭和磚鑄就的三層小樓,一層是廚房和堆積雜物的地方,三層是閣樓,二層才有卧室和書房。
希娅一節一節慢吞吞地走樓梯,同時她似乎在思索着什麼,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幾秒再出發。
等到了房間,克勞德和孩子對視,他就知道有一場大戰即将被觸發……但是希娅無法徹底解讀克勞德的曆史,光是通過史冊的隻言片語還有自己的主觀臆測是不行的,希娅還提及洪災,這在克勞德記憶中是不存在的,或許那也是未來的一種可能性。
孩子展現出的攻擊性讓克勞德感覺煩躁,他說:“你是不是故意想要激怒我,為了什麼?覺得很好玩是嗎?”她和盧卡斯出去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克勞德必須要搞清楚。
希娅眼神閃爍,她剛開口發出一個音,克勞德就打斷她,他不想繼續聽希娅辯解,“你被禁足了,希娅,明白嗎?這五天就待在這裡,不能出去,你踏出去一步就多待一天。”
孩子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克勞德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創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為什麼不做點更“有效”的事情呢?
希娅想要掙脫克勞德抓住她的手,而後帶着點恍然大悟,她說:“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要把我困在這裡餓死我?”
克勞德沉聲道:“吃的會有人送來,你活動的範圍被限制了。”克勞德頗為諷刺地想,什麼都不愛吃的飯渣居然還能想起自己需要進食。然後克勞德雙手穿過孩子腋下,希娅因此被舉起放到了房間中央的躺椅,有柔軟的靠枕作為緩沖,希娅擡頭的時候克勞德已經出門了,她等到腳步聲漸弱就跑到門口擰門把手,果然被鎖上,希娅不安地在門口跺腳,她一直感覺不舒服,當克勞德離開,房間就變得太安靜了,希娅感覺身體發冷,孩子的目光轉向書桌旁敞開的窗戶……
盧卡斯并沒有走遠,事實上他就在樓下到處晃悠,無視了菲利克斯的盯梢,盧卡斯看看花看看草,終于等到克勞德走出門。
盧卡斯走近就立刻戲劇化的語氣說:“陛下,剛剛公主說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她覺得你會發怒殺死她,甚至以進入黑塔為賭注要和我打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