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娅現在稍微平靜了點,她說:“其實你不應該提,我也是,沒有及時覺察,所以也透了點底,我現在擔心的是孤兒院的位置被更多有魔法的人知道。”她也擔心自己的位置暴露。
黛絲抱着一絲絲希望,“孤兒院最近除了正常的領養人,還有剛剛的騎士,就沒有其他可疑人來過。”
騎士。要不是亨利這個笨蛋在被救醒後立刻用奧亞語哭哭啼啼說這是哪裡,然後指着她大喊安娜救救我,他們就不會成為騎士團重點關注對象,希娅連用亞特蘭帝語裝逃難者混過去的餘地都沒有,面對一群大腦都長肌肉的家夥,希娅根本不敢有大動作。
希娅歎口氣,“搬吧,我去找個更好的地方。”
夜晚,希娅沒有在床上睡覺,而是坐在一層的窗台上看書,旁邊燭火閃動着幽暗的光芒,希娅用手指劃過書頁上的紅字,她讀得認真,之前很多疑惑的地方确實被解開,但是又産生了新的問題,可惜當下沒人能給她解答。
黛絲拿了一張毯子過來蓋在希娅腿上,她也帶來了新的煤油燈放在希娅旁邊,黛絲問:“還不睡嗎?”
希娅又翻了一頁書,她說:“發生太多事情,已經睡不着了。”
黛絲搬了把椅子來坐下,“我現在才聽說亞特蘭蒂斯發生的事情,邊境那一塊全部封鎖,據說亞特蘭蒂斯整座島都沉沒。”
希娅語氣淡淡:“你想問什麼?”
黛絲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這件事是之前你口中的神秘人做的嗎?”
希娅說:“不是他,也不是我,我帶走亨利是因為那時候我就懷疑了,而我恰好想去亞特蘭蒂斯。”
黛絲問:“那你覺得他是怎樣的人?你是因為他的出現才想要走的嗎?他會對我們所有人産生威脅嗎?”
三個問題都切中要害,每一個希娅都無法給出明确的答案,黛絲看出了希娅的沉默與遲疑,黛絲說:“帶着所有孩子走是很大的工程,要是路途遙遠,我擔心自己沒法照顧到每個孩子。”
希娅說:“留在這裡也同樣有風險,我現在的想法是,去找一個距離較近但是隐蔽的宅邸帶所有人過去,那個宅邸必須要有能逃生的地道。”
黛絲困惑地說:“那我們要去周邊一個個實地考察,還要比較價格?”
希娅輕輕合上書,花費一個下午和晚上的時間,希娅已經将這本書看完,她說:“不用,我來解決。”
奧亞宮殿内。
“邊境的騎士團發來消息,确實救了兩個孤兒院的孩子,已經平安送他們回去了。”菲利克斯将傳送來的文件遞給克勞德,男人靠在椅背,他面色蒼白,如同白紙,明顯帶着大病初愈的脆弱感。
克勞德長舒一口氣,他身上的傷已經被能夠續骨生肌的白魔法治愈,可是肩胛骨那裡仍然會有一陣陣的幻痛,克勞德問:“黑塔那邊探查出石頭的來源了嗎?”他那個時候能被希娅的力量壓制一部分原因是來源于嵌入他身體的魔石,瘋狂汲取人身上的力量,連帶着他當初給自己施加的黑魔法詛咒也一并吸走,讓他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精力來對抗。
菲利克斯:“暫時沒有消息,黑塔那邊的評價是說感覺是人工制造的黑魔法道具,即便毫無魔法的人也可以使用,一旦投入量産,事情就會很棘手。”
克勞德手指點了點桌面,“我必須去一趟邊境,這段時間你留在皇宮,出現問題随時和我彙報。”
菲利克斯愣了一下,“您要親自過去?這不好吧。”
亞特蘭蒂斯的事情,克勞德作為親曆者看得很清楚,一切并不算終結,僅僅讓騎士團的人駐地調查進度會很慢……
克勞德一錘定音,“已經決定了,明天就出發。”
菲利克斯站在原地沒有動作,直到克勞德擡頭用眼神示意他,菲利克斯才開口:“我現在并不是以一個下屬的身份對您發出質疑,我是以朋友的身份說這些話的。這十天的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先是你被修斯襲擊陷入昏迷,然後就是亞特蘭蒂斯的隕落,還有你在昏迷的時候會斷斷續續喊希娅的名字,讓人去亞特蘭蒂斯救她,可是在那之前一年的時間裡,我們根本沒有收到希娅公主的消息……我無法理解一切存在怎樣的聯系,我很擔心你的境況。”菲利克斯就差把“精神病”三個字刻在克勞德腦門,因為從他的視角,确實很像是克勞德患上癔症,急需治療。
克勞德:“……事實上,我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話一出口,菲利克斯眼中積蓄的擔憂明顯加重。
自證是沒有意義的事情,但是菲利克斯能說出這番話說明了他是真的在擔心克勞德,過去的克勞德甚至連與之共情的能力都喪失,他将自己連帶他人都視作虛無,他因此對所有事情都漠不關心,活着僅僅是身而為人的本能。
克勞德:“如果你這麼擔心的話,那你和我一起去。”這已經是克勞德當前能做的最大讓步和妥協。
菲利克斯眼睛發亮,似乎克勞德說出了埋藏在他内心深處的願望,這幾年的皇宮就像是死水一般平靜,而菲利克斯與克勞德一樣都處在精力充沛的壯年,菲利克斯急吼吼往門外走,“我馬上去布置,再多帶幾個醫療官,我的劍也要磨一磨……”
克勞德看着菲利克斯的背影從門口消失,他拿起筆寫了幾條要發往邊境的訊息,寫到一半,克勞德想起什麼,他從第一層抽屜拿出了當初希娅留在莉蓮約克宅邸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