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睜開眼,希娅感覺自己漂浮在半空,她的臉正對着一具森森白骨,而不遠處克勞德正被無形的透明牆壁擋住,他邊喊邊捶打牆壁,希娅卻一點都聽不見他的聲音。
希娅發動全身的魔法往右手彙聚,感覺她的手要迎着激蕩的波濤逆流而上,希娅咬着牙努力往白骨心髒的位置探去,有股無形的力量在和她對抗,似乎要将她手指碾碎,希娅因此痛得視線模糊,但是她仍然不屈不撓地向前。
被無形力量擠壓的疼痛慢慢從手臂延申到軀幹,希娅懷疑她的骨頭是不是都會被粉碎,她甚至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被擠爆了,然而此時她周身爆發出金色的光芒暫時阻擋了邪惡入侵,希娅得以抓握住骷髅肋骨間的血紅心髒。
希娅的雙手用力一捏,然後用手指硬生生把一顆完整的心髒撕成兩半,紅色的血肉像是枯萎的玫瑰,快速地凋零腐爛,而裡面藏着一顆紅色的石頭,她從未見過這麼亮麗的紅色。
無窮盡的力量沿着她的手指往她身體裡流淌,她的皮膚都燙得發紅,希娅被刺激得眼睛向上翻,腦中一片空白,仿佛她僅僅是個無知覺的容器承受着魔法如同海水般湧入。
在希娅破壞掉心髒之後,阻擋克勞德的牆壁一下子消散,克勞德往前摔了一跤然後迅速爬起來,一瘸一拐往孩子的方向跑,他用手指使勁摳希娅的手,石頭輻射出的力量也在炙烤着他的皮膚,終于寶石從希娅手中滑落,其光芒已經不再同方才那般耀眼奪目。
希娅像是人偶被剪去操控線一般癱倒在地上,克勞德托起她後頸,拍着希娅的臉慌張地說:“呼吸,深呼吸。”
希娅還保留有一些意識,她聽到克勞德的聲音,不自覺深深吸一口氣,此時她才發現剛才她被刺激地忘記了呼吸,胸腔是沉悶的疼痛。
當孩子睜開眼睛,克勞德看到她右邊的眼睛變成暗紅色,他一下子愁得不得了,因為克勞德不确定孩子吸取了什麼樣的力量,會不會對自身有損傷。
希娅終于緩了過來,她看到熟悉的人臉,就問:“你是真的嗎?這裡是真的嗎?我是不是還在幻覺裡面?”
克勞德說:“是真的,你很厲害,能靠自己走出來。”很多成人都無法走出這樣的幻境,因為幻境雜揉了人内心深處的恐懼,能醒來純粹是依靠個人的意志。
希娅慢慢從地上站起來,她的頭很暈好像被灌醉了,走路都踉踉跄跄,克勞德抓住她的手臂,仔細打量起孩子變異的眼球,而希娅脫力一般往後仰倒又勉強站直。
克勞德隻能一隻手扶住希娅,另一隻手抓住孩子的臉,讓她正對着自己。
希娅眨了好幾次眼睛,她右眼的瞳色依舊是暗紅,藍紅異色的雙眸顯得詭異而邪魅。
克勞德問:“你感覺怎麼樣?”
希娅笑了一下,她說:“我感覺到……力量。”她的視線又落在地上的紅色石頭。
克勞德直接一腳把石頭踢到旁邊的深坑,他本來想把石頭帶着研究看看能不能為己所用,但他是真的心裡沒底,希娅要是想來搶他也打不過,不如直接讓它消失。
希娅怒目而視,她質問克勞德:“你幹嘛!”
克勞德:“你現在不對勁,你右眼都變成紅色。”這是危險的信号。
希娅下意識把手覆在右眼,她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但是想象一下自己的模樣也挺怪的,希娅說:“我倒是一直想要改變瞳色。”作為王室象征的藍眸對她意義全無,反而是累贅。她說完,大大小小的碎石都從深坑中漂浮起來。
在希娅搜尋紅石的時候,克勞德突然雙手捧住孩子的臉,阻擋住她視線,克勞德說:“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可能被外來的力量和意志影響。”
希娅陰沉地盯着克勞德,“你的手為什麼在發抖?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已經成了怪物?”
他手抖是因為方才錘牆太過用力,克勞德想到那個恐怖的幻境,希娅竟是裡面唯一近乎正常的人類,所有人都是扭曲的異形,包括他自己。
克勞德說:“你不是怪物,怪物不會意識到自己是怪物。”
原本隻要克萊德給出肯定的答複,希娅被幻境折磨到暴戾瘋狂的情緒就會釋放攻擊克勞德,但是聽到克勞德的回複後,希娅内心的波濤不知為何平靜一些,她想,算了吧。
克勞德還在想要怎麼阻止希娅,結果孩子自己突然放棄了,所有石塊簌簌落下,她背過身踢了幾腳石頭,又把坐着的白骨給踹翻踩爛了。
什麼情況這是?
克勞德:“……我們離開吧,别在這裡呆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