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絲懷着歉意說:“剛剛去處理一些事情來晚了,我帶你們看看孩子。”
黛絲一邊牽着希娅,一邊領着中年男女進門,大廳中嘻笑打鬧的孩子看到陌生人進來都自動圍成一團。
黛絲環視一圈,問亨利到哪裡去了,隻有克蕾雅邊嚼着玩偶兔子的耳朵邊說亨利一直窩在閣樓……
然後,這對中年夫婦牽着孤兒院稍大點的孩子離開了,希娅歪頭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她問黛絲:“你覺得那家人會對那個孩子好嗎?”
黛絲說:“他們一直沒有小孩所以想要領養一個孩子,我了解過他們夫妻都是品性善良的人。”
希娅說:“我其實不明白人為什麼想要小孩。”
黛絲溫聲細語說:“那家人是農戶,需要有孩子能幫忙幹活,長大後能繼承他們的土地,貴族也是如此,希望有子嗣能繼承他們的地位與财富。”
希娅的眼底是真切的困惑,這世界真是奇妙,居然有大人會期盼能擁有小孩,在她出生的時候,是否有人對她有過期待呢?可惜這個問題永遠沒有答案。
希娅追問:“要是那個孩子的新父母厭煩了,他會被重新抛棄嗎?”
黛絲顯然已經想過這個問題,她沉穩地回應:“如果領養人因為各種原因養不起小孩,那麼我會讓他們把孩子送回來。”
黛絲目光溫柔地看着希娅,她覺得此時此刻滿是好奇心的安娜和孤兒院的其他孩子沒什麼不同,他們内心都在渴望一個家庭,渴望父母的疼愛,黛絲補充說:“其實他們一開始想要領養你的,隻是我拒絕了。”畢竟像安娜這樣的孩子和普通的家庭并不兼容,黛絲都已經為她收拾兩次屍體了。
希娅搖頭,“我不想要被任何人領養,我要當孤兒,我喜歡當孤兒。”在希娅看來,沒有比孤兒更适合她的狀态,她不用考慮和讨好任何人,她和風一樣自由自在,雖然這也意味着和風一樣到處流浪,漂泊無依。
克勞德在閣樓嘗試推導魔法陣相關的公式,聽到大廳的動靜才動作利索地把牛皮紙和羽毛筆塞進櫃子,結果一下樓就聽到了希娅的“孤兒宣言”,不由得腳步一頓。
小孩現在長成這樣子,克勞德有逃脫不了的責任,他本來就心裡難受,一旦孩子又說點什麼,他便心亂如麻了。
黛絲奇怪地說:“你怎麼喜歡當孤兒呢?孤兒就意味着失去父母,難過無人安慰,受傷無人問津。”
希娅無所謂地聳肩,難道她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狀态嗎?希娅有所察覺擡頭,忽的和克勞德對上視線,這次她反而噔噔噔跑上樓梯湊到這個假亨利面前,她問:“你剛剛去哪裡了,以前有領養人來你不是跳得最高的那個,這次怎麼沒動靜了?”
克勞德冷冷地說:“因為喜歡當孤兒。”
希娅心中冷笑,呵,裝都不裝了,同時她若無其事回應道:“我說了吧,大人都是壞種,看來你終于明白這個道理。”
克勞德反駁說:“也不全是,而且人也是會改變的。”
希娅頭歪向一邊,克勞德甚至覺得她有點可愛,“還能怎麼變,劊子手可不會一下子變成大善人,别做夢了。”
人性是很複雜的,克勞德不知道要如何給孩子解釋,就如他自己,短短幾天,對孩子的感情就從怨恨到理解再到愧疚,面對希娅,他的心情總是複雜無比。
希娅往樓梯下走了幾步,回頭看克勞德,“我要去塔樓,你去不去?”
克勞德當然想去,他要拿一些實驗材料做測試,克勞德佯裝鎮定說:“那去吧。”
然而兩人抵達塔樓時候,希娅突然說:“我想去地下室找東西,你和我一起去好嗎?”
克勞德心裡焦灼得不行,他說:“我在書房等你行不行?”
希娅無所謂地說:“随便你吧。”
這是個好時機,克勞德打開書房的儲物櫃,拿了幾個裝有藥材的玻璃瓶往袋子裡面塞,當他在端詳藥材品質的時候,後腦感覺到一陣風襲來,他下意識想躲,但是身體跟不上意識,于是克勞德身體直愣愣倒在地闆,在昏迷前他看到了希娅面無表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