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希娅被仆人領着去吃早餐,餐桌旁隻有莊園的男主人阿然姆。瑩夫人守了希娅一整晚,給希娅本就糟糕的睡眠雪上加霜,她坐在餐桌旁疲憊地揉眼睛。
阿然姆看到希娅的模樣,親手給孩子倒了杯牛奶,然後問:“像你這樣漂亮的孩子,怎麼會在孤兒院待了這麼久?”
因為我殺了所有要領養我的大人,希娅心道,而她嘴上說:“院長不想我太早離開,她很喜歡我。”
小孩看起來精神恹恹,她的頭發耳邊一绺翹起來,阿然姆伸手給她梳理,希娅強忍着不适沒有躲開,她昨天就發現了,男人身上有股很重的香水味,濃郁的像是每天把一瓶香水往身上倒,而在那股香味之下隐藏着淡淡腐臭的味道,這讓希娅興奮不易,這人身上有黑魔法的使用痕迹,那麼這裡絕對有魔法相關的道具,無論那是什麼,她要定了。
不光是頭發翹起的地方,阿然姆的手指梳過希娅整個頭,如同某種強迫症,搞得她頭一點一點,不算難受也不算好受。
這時候瑩夫人從樓上下來,她發出的動靜讓人擔心樓梯能否承受她的重量,會不會一瞬間轟然崩塌,在安然無恙下樓之後,瑩夫人瞪着希娅,仿佛她做了什麼壞事。
希娅的手已經放在了刀叉旁邊,她心想瑩夫人是發現了失竊的幾個銀币還是其他的什麼。
瑩夫人的鼻孔一張一翕,她發瘋似的一把掀翻了餐桌,希娅抓住餐刀如同兔子一樣靈巧地跳到地上——她身上的匕首還不适宜在此時亮出來——而瑩夫人在希娅逃開後才動作遲緩地踹翻了希娅坐的椅子。
阿然姆站起來說:“你怎麼了,親愛的,做噩夢了嗎?”
瑩夫人用香腸一樣的手指指着希娅說:“你是不是想要孩子,嫌棄我不能有孩子!你是不是喜歡她,不愛我了!”
阿然姆快步走到女人旁邊,安撫道:“怎麼會,我們經曆了這麼多事情,我怎麼會離開你。”
瑩夫人怒目圓睜的表情慢慢變成了悲傷和委屈,她擦着眼淚,拭鼻涕的時候發出隆隆的巨響,她哭訴道:“我最近就是壓力比較大,我一下子變這麼醜,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好怕你會離開我。”
阿然姆對着瑩夫人更加浮腫的臉低聲安撫:“不會的,我不會離開你,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
瑩夫人破涕為笑,阿然姆說要帶她上樓再睡一會兒,兩人離開的時候都沒有分任何眼神給希娅,希娅在旁邊抓着餐刀反而有些錯愕,就這?她倒是希望能有更加暴烈的事情發生。
希娅聽到一旁玻璃被敲擊的聲音,她和克勞德對上視線,克勞德臉色沉沉,看着情緒很差。
希娅放下餐刀跑出去找克勞德,她如同一隻小老虎跑得又快又猛,馬上要和克勞德面對面撞上,克勞德甚至能感受到孩子身上散發的熱度,他本想制止希娅再次把他撞飛,然而最後變成了一個詭異的擁抱。
希娅眨了眨眼睛,她想要退開,克勞德卻更加用力抱住他,希娅以為亨利是想要和她玩,兩個人就開始像摔跤一樣,抱在一起扭來扭去相互較勁,最後希娅才成功推開克勞德,她臉上稍微帶了點笑意,轉瞬即逝。
希娅:“我以為你還躲在房間裡呢!你怎麼出來的?”
克勞德言簡意赅:“正常走出去的。”昨晚希娅拖住了莊園女主人,克勞德就順勢搜尋了其他幾個房間,他的猜想已經成型,這裡男女主人通過某種方式換了身體的身體,這些仆人就像是實驗失敗的産物,克勞德在晚上看到過不止一個仆人舉止奇怪,有人在廚房拿菜刀剁着空無一物的砧闆,有人在院子裡來來回踱步喃喃自語……
毫無疑問,希娅身處在危險中心,她可能是下一個被奪取身體的對象,但問題是她還太小了,邏輯上來說她不是最适合的,青年男女才首當其沖。
克勞德想,他要怎麼才能把這個信息正确傳遞給孩子。
“你看我幹嘛,我臉上有髒東西嗎?”希娅用手抹了抹臉。
“你除了錢還想找什麼?”克勞德選擇迂回的策略。
“魔法,”希娅回答很痛快,“我想要要找蘊含魔法的石頭,其他相關的也可以。”
克勞德說:“這很危險,或許這裡也有厲害的魔法師想要利用你傷害你。”
希娅晃着身體悠哉悠哉在克勞德周圍走了一圈,她啧啧稱奇,“什麼時候你也會想這種事情了?”
克勞德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希娅心中的形象應該是個弱智,以至于他出現什麼和過去不符合的言行,希娅都能用他是弱智來将其合理化,而不是猜想其他的可能性。
克勞德發出虛弱的抗議:“我也會思考,我覺得這地方很危險。”
可能是孩子的奇特直覺吧,希娅想,她也有類似的經曆。
“那就讓他們以為我是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的小孩子好了。”希娅說,她已經利用自己的外表成功了無數次,邪惡的大人們輕視她蔑視她,最後還不是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了代價,況且她就算暫時沒了魔法,也有腿,真正的危險來臨也會逃跑,她可精着呢!
克勞德見勸不動孩子,隻能裝作有意無意說:“我昨天聽到仆人說男女主人的身體不是他們自己的,是用了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