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夫人單手抱着孩子,另一隻手舉杯對賓客說了幾句祝酒詞,克勞德站在窗外緊緊盯着室内的情況,他覺得說不上來的詭異,這裡的人不少都像是大腦被切除一塊一樣行動遲緩,莊園内的一切都是。
希娅無聊地掃過桌子上泛着油光的食物,而後似有所感轉頭剛好和窗外站在木箱子上的克勞德的視線對上。
“來來來,安娜,多吃點肉,你太瘦了。”瑩夫人用叉子叉了一塊比希娅臉還大的肥肉舉到孩子面前,希娅看着有點想吐。
一旁瑩夫人的丈夫阿然姆開口道:“我把肉切小點喂她吧。”說完就拿過希娅面前的餐盤,用刀叉開始把肉切成可以入口的小塊。
瑩夫人看着丈夫的舉動,突然說:“她這麼漂亮,你會喜歡的吧?”
阿然姆看着瑩夫人腫脹的臉,目露深情,“你怎麼樣我都喜歡。”
瑩夫人想要露出少女一樣嬌俏的笑,可惜這些都被脂肪掩蓋。
希娅趁着兩個人沒有注意到自己,朝克勞德揮了揮手,想讓他别在這裡久留,她同樣感覺到不對勁。
克勞德跑回工匠待的棚子,他搜集了一些木棍,用木匠的工具把頂端磨銳利,老人坐一旁抽着煙,這麼小的孩子,也沒法要求他幹什麼活,不如放開工具讓他玩耍。
入夜,莊園終于變得安靜,克勞德拿着小刀悄悄溜出了棚屋,他的潛行技巧僅在十年前使用過,憑借僅剩的記憶,他靈巧地躲避巡夜的仆從,孩子的身體也在此時給予了極大的便利。
克勞德打算一個個房間尋找希娅,而當他嘗試打開的第一個房間就被上鎖了,克勞德拿出手中的鐵絲,折騰了一會兒,克勞德終于把門打開一條縫隙擠了進去。
重新鎖上房門,憑借夜視能力,克勞德注意到這個房間的格局顯然不是卧室而更像是書房一樣的地方,此時有個身影在桌子後面快速閃過,克勞德跑過去一把抓住了希娅。
兩人同時開口,“你在這裡幹什麼?”
希娅瞪着克勞德說:“你怎麼還不走?”
克勞德反問:“那你怎麼不走?”
兩人僵持了幾秒,外面的腳步聲讓他們同時選擇了到桌底下隐藏,等到腳步聲遠去,希娅才鑽出來,她繼續翻箱倒櫃,事實上,來貴族的莊園她也是想碰碰運氣,找到新的魔石也說不定呢,她是貪戀強大魔法的孩子,那種感覺太過美妙讓人上瘾。
小孩翻箱倒櫃找到了幾個銀币熟練地塞進自己襪子,這個場景對克勞德産生了巨大沖擊,他知道人為了在困境中謀生其實什麼都能做,但意識到和親眼看到是兩回事情。
克勞德如鲠在喉,他強忍着心中異樣的情緒問道:“你堅決要來這裡是因為想要錢嗎?”
希娅警告地看了克勞德一眼,讓他閉上嘴不要說廢話,然後她打開了找到的一個木匣子,裡面是幾張照片,是不同的年輕男女的畫像,背面底部有标注日期,日期最新的畫像裡面清秀女子,眉眼有點像是瑩夫人,而男人一看就是阿然姆,标志的絡腮胡和光頭。
克勞德拿過希娅手中的照片,他稍稍往窗邊湊,借着外面的燈光他注意到畫像上男女都戴着一樣的戒指,而畫像背後标注的日期之間都有三到五年的間隔,他皺着眉沉思不語。
“安娜寶寶,你到哪裡去了,你在哪裡?”女生凄厲的尖叫伴随着沉重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希娅不得不停止動作,她用當地的土話暗罵一聲,果斷把銀币拿出塞進克勞德衣兜,她推搡克勞德讓他重新躲到桌子底下,然後希娅匆匆跑出去關上了門。
裝作睡眼惺忪的模樣從一個拐角走出,希娅單手擦着眼睛,另一隻手抓住自己的蕾絲白色睡裙。
“安娜寶寶,原來你在這裡啊,你去哪裡啊,吓死我了!”肉山一樣的瑩夫人氣喘籲籲地說,說完她就開始咳嗽然後發出幹嘔的聲音,似乎多走幾步路對她的身體都是負擔。
希娅等到瑩夫人咳嗽完才怯怯地說:“我睡不着,以前我在孤兒院都是和大家一起睡的,現在房間隻有我一個人我害怕。”
“沒事的,沒事的,來牽着我的手,我帶你回房間。”
當希娅被迫重新回到床上,她心裡想的是亨利那個白癡能否成功逃脫,她得等到瑩夫人走了再去看看,當她躺下假裝閉眼之後,希娅能感覺到身邊的女人一直沒走,希娅隻能等了一會兒,然後她慢慢睜開眼。
她發現瑩夫人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目光如同粘膩的水蛭吸附在希娅的臉上,這眼神看得希娅手心沁出了冷汗,她說:“阿姨,你這樣看我我睡不着。”
瑩夫人語氣幽幽地說:“你真是個漂亮的孩子,長大後也會是個美人,不像我現在這麼胖這麼醜陋。”
希娅隻想瑩夫人快點滾蛋,她違心地應和說:“你也挺好的。”
瑩夫人聞言笑開了花,“孩子就是孩子,能透過表現看本質,其他人都是一群膚淺的家夥。”
瑩夫人又摸摸希娅的小手小腳,同歎氣一般道:“快點長大吧,快點長大吧。”
希娅聽着瑩夫人沒完沒了的呢喃,煩躁地想今晚她是不是沒機會出去找亨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