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來到了第二天,克勞德獲得了真正意義上孩子一樣的優質睡眠,除此之外,清醒的每一秒他都焦灼不安,孤兒院這地方他上上下下都搜尋過,隻有外面拴着的白馬可以用得上,但是長時間的趕路對于現在的他而言仍然是挑戰。
當克勞德再度到馬棚想要确認馬具情況的時候,希娅已經先他一步,她踩在箱子上,先是摸了摸馬的鬃毛然後熟練地翻身而上,白馬一動不動,馴良地接受了孩子。
克勞德心道不妙,希娅不會真的就這樣離開前往亞特蘭蒂斯吧。
“讓開,”希娅不客氣地說,“别擋道。”
克勞德站在馬面前沒有移開,他張開雙臂說道:“你不能離開。”
希娅翻了個白眼,輕視地說:“你攔不了我。”說完她驅使馬兒向前走了幾步,馬蹄離克勞德越來越近,克勞德依舊無法适應作為孩子的視線高度,他竟然要仰着才能看到馬頭。
克勞德維持着雙臂張開的姿勢,雙手不自覺握成拳,他底氣不足地重複道:“院長說不能傷害我。”克勞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種可悲的感覺充斥了他的内心。
希娅抓着缰繩,冷笑了一聲,“黛絲可不算什麼院長,她隻是代替我管理的人,我才是正經的孤兒院院長。”
火光電石之間,克勞德意識到了一件事情,他脫口而出:“因為你殺了原來的院長。”他對此不感到驚訝,隻是好奇那是不是希娅殺的第一個人。
希娅沒有回應,她深深地看了克勞德一樣,然後操控馬繞過克勞德,結果克勞德雙手抓住了希娅的腳,希娅身體一歪差點被拉下馬,她氣急敗壞地說:“松手你個蠢貨,不要命了嗎!”
克勞德其實也倍感屈辱,但事到如今回皇宮才是第一位,他抓着希娅的靴子說:“你要去哪裡,帶上我。”
希娅甩了甩腳依舊沒有掙脫克勞德,她憤怒地說:“我去塔樓,你跟過來做什麼!”
那是什麼地方?克勞德依舊沒有松手,他語氣堅定地說:“我和你去。”
兩人僵持不下,希娅想起早上起來,她發現自己蜷縮在亨利身邊,亨利的手隔着被子搭在她身上,難道他以為這就是他們破冰和好的信号了嗎?真是個孩子!
希娅再次甩了甩腿,克勞德還是抓着不放,希娅冷淡地說:“上來吧。”
兩人抵達塔樓,克勞德仰頭打量這棟陰森的建築,跟随希娅上了樓,希娅熟門熟路走到書房,她拿出背包中的大部頭書放到地毯上,而克勞德發現地上已經堆疊了好幾摞書。
顯而易見這是某個魔法師的書房,克勞德走來走去搜集有用的信息,天花闆上地毯上發黑的飛濺血液已經被克勞德自動忽略了,他背對着希娅打開了一些櫃子,裡面有各種素材,一些甚至可以作為魔法陣的材料,這個發現讓克勞德激動不已,面上不顯,克勞德推了把椅子到書櫃前,希娅看了他一眼就不理會,然而克勞德就這樣站了許久,他一本接着一本書快速翻閱,房間内隻有書頁翻動的聲音,希娅都不知道他是在裝模作樣還是真的能夠看懂。
“你在幹嘛?”希娅終于忍不住問道。
克勞德一邊一目十行閱讀與傳送陣相關的書籍,一邊敷衍孩子說:“學魔法。”
希娅愣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過去,苦心孤詣翻閱典籍甚至哀求黑塔的魔法師,求他們教自己魔法,結果當然是徒勞無功,畢竟這不是天道酬勤就能學會的事情,有那麼一瞬間希娅好像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希娅搖搖頭想要擺脫這個奇怪的念頭,她滑下椅子,走到克勞德身邊,毫不客氣搶過克勞德手中的書,她簡單掃了掃,上面依舊是各種複雜晦澀的公式,希娅懷疑地看向克勞德,她說:“你根本看不懂吧。”在這裝什麼呢?
總比你懂,克勞德心想,但他明智地繞過了這個話題,他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覺醒了魔法?”
希娅揚了下巴,她語氣驕傲地說:“早就有了。”
對于魔法師而言,三歲其實就能看出是否有魔法潛能,諸如讓物體隔空移動或是漂浮,而希娅三歲的時候還在傻傻地玩泥巴,沒有任何迹象表明她覺醒了魔法,克勞德想起那個跑到花園噴泉用玻璃杯舀水的小小身影,他看着眼前蒼白瘦小的孩子套在過大的毛衣中,克勞德感到世事是那麼的難以捉摸。
希娅待了一會兒,選了新的一本書就打算離開,克勞德不得不跟着,他自告奮勇幫孩子背包,如此他也能多順點東西帶走。
如此遠距離的傳送魔法,需要消耗的魔法量是驚人的,他現在考慮的是做個小型的魔法陣和黑塔那邊取得聯系,他至少要知道皇宮的情況,而成功的前提是,他必須擁有魔法。希娅是絕對靠不住,克勞德确信當下他一旦坦白自己的身份,那麼連睡覺都要擔心會被小孩用枕頭捂死。
辦法隻有一個,找到蘊含魔法的石頭,用特殊的方法吸收裡面的力量,克勞德對此并不陌生,他甚至自己實踐過無數次,因為這是他和黑塔共同研究出的成果,為了……戴安娜。到了戴安娜懷孕的最後幾個月,克勞德終于找到能夠保全母親和孩子方法,那就是改造戴安娜的身體,使其短暫擁有魔法來補給胎兒而不是通過透支母親的生命力,沒想到這個方法最後會用在他自己身上。
克勞德把寫滿公式的紙折疊,他回到孤兒院就找了僻靜的閣樓來構思,現在擡頭看外面已然天黑,克勞德把所有的材料都推到角落然後用布蓋上才離開。
希娅現在在哪裡?克勞德四處張望,此時其他的孩子陸陸續續到餐廳吃晚飯,克勞德沒有看到孩子,又走到黛絲所在的房間,站在門口他能聽到談話的聲音。
出于謹慎,克勞德先是站在了門邊,他聽到希娅說:“好,之後我們就去遠點的鎮上,然後……”
克勞德推開了門,把房間裡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克勞德:“你們在做什麼?”
希娅聽到克勞德的質問竟是莫名其妙慌亂了一下,而後她鎮定地說:“你到處亂跑幹嘛?出去。”
克勞德反而上前一步,希娅用身體擋住了桌面上物件,希娅威脅道:“别犯賤啊。”
黛絲說:“亨利,你吃晚餐了嗎?沒吃趕緊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