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世界在不停震動,很吵,但我不想要醒,隻是蜷縮着将自己緊緊抱住,意識沉入更深的黑暗。
中間我的意識還被其他奇怪的動靜吵醒,不清楚那是什麼,我都沒有睜眼,一次都沒有,整個人好像被包裹在層層厚布中,所有感知都異常遲鈍。
“希娅,快醒醒!”我似乎聽到了安娜的呼喚,但是我感覺自己的眼皮有千鈞重,根本沒法擡起。
如果就這樣一直睡下去,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我想要翻身,可是一下子就感覺天旋地轉,危機感讓我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抓住手上的東西,但我還是咚一下摔到地上。
我費力地直起身體,感覺很是虛弱,喉嚨幹渴,我發現自己是從床上摔了下來,趔趄站起,膝蓋上傳來刺痛,那是我跌倒受的傷,到現在還沒有好轉的迹象。
這是哪裡?我身上的衣服也被換過,變成了一條柔軟的白色睡裙,給我有點大了,裙擺拖到地上。
我抓着過長的裙子,不安地四處打量,我随身帶的行李都不翼而飛。“安娜?”我小聲呼喚,但是沒有人回應我。
我赤着腳一瘸一拐走出房門,透過長廊的窗,我看到蔓延的綠色,群山環繞,空氣很是清新,遠處還有一匹匹駿馬靜立。這是哪個領主的莊園嗎?
我不安地咬緊下唇,裝有母親首飾的荷包也不見了,一想到那些珠寶被别人竊走的可能性,我就胸口悶痛。
“小姐,你醒了。需要吃點什麼嗎?”一女仆裝扮的人看到我,迎上來詢問。
我搖搖頭,說:“你知道是誰把我帶過來的嗎?我想要見他。”
那女仆道:“那我帶您先去更衣,主人現在書房辦公。”
我被帶去浴室清洗,從小到大都是莉蓮服侍我洗的澡,我不習慣其他人服侍我,所以現在我正笨拙地解開打結的頭發,搓洗皮膚上的泥污。
我的膝蓋上都是青紫,手肘也不知道碰撞到哪裡,留下了不少發藍發黃的淤痕,手掌有一些已經結痂的細小傷口,腳趾上也有大大小小的水泡。
我用指甲把腳趾的水泡擠掉,嘴裡不斷發出嘶嘶的聲音。從前隻覺得皇宮生活辛苦,出來後發現倒是我自己天真了,但是我無需進食,還有魔法傍身,這兩點已經勝過其他在外流浪的人,再艱難,能活着走下去,我總歸是要去的,而且不能回頭。
女仆候在門口,見我披這浴巾出來,忙上前領我去梳妝台,她拿着梳子一點點梳開我的金色長發。我愣愣地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好像消瘦了些許,臉上的肉少了一點。
我錯開視線,轉而問女仆這是哪裡。
然而女仆除了告訴我她叫格蕾絲,其他的一律不答。
反正我也不會久留的,少知道一點多知道一點,對我來說沒有差别。
當格蕾絲蹲着給我系上背後的蝴蝶結的時候,我問她,我的衣服和包裹放在哪裡。
格蕾絲說我的衣服已經送去清洗晾曬了,但不知道包裹在哪裡,也沒有見過。
我隻覺得胸口悶痛,就這麼短短幾天的功夫,母親的遺物就被我弄丢了,我覺得自己很沒用,什麼都守不住。
我跟在女仆身後,想要去見那個把我撿回來的人。當書房門被打開,我看見的是一個黑發棕眸的男人,很年輕的樣子,身着簡單的襯衣,手邊是一踏的紙,桌上還有一張泛黃的牛皮紙地圖,我掃一眼就知道那是奧亞帝國的版圖。
我上前一步,向這位男士行了一禮,“謝謝您救了我。”
男人漫不經心地看着我,似乎在想些什麼,他轉了下筆說:“順手為之而已。”
我當時還吐了血,模樣估計慘不忍睹,這人還能把我撿回來,要麼是因為善良要麼是有所圖謀,我不知道是哪一個。
我懷着一絲希望說:“請問您有看到當時我身上有個荷包嗎?我醒來的時候沒有找到,那個荷包對我而言很重要。”
男人挑了一下眉,拉開手邊的抽屜,用食指挑起一個東西,“你是指這個嗎?”
我按捺住心中的激動,矜持地點了點頭,“是的,請問可以把它還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