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蒂雪小聲說。

“别道歉。我沒對你生氣。”雷古勒斯深呼吸說，“如果沒别的事的話我要回去寫我的變形課作業了。”

蒂雪輕輕地“哦”了一聲，像犯錯的小孩一樣手足無措地站在他面前。

雷古勒斯本來想把她抛在這裡頭也不回地離開，可最後還是歎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自從發現蒂雪偏愛甜食後他口袋裡就一直沒斷過這些以前他不屑一顧的小零食。

“我擔心你，你不知道那天我在樓下聽到你的尖叫的時候有多害怕。”他把巧克力紙剝開遞到蒂雪嘴邊，認真地看着她。“我不是怪你幫安多米達逃走，我是氣你跟小天狼星沖動地胡來，你跟他商量好做什麼事之前也該對我說一聲。答應我别再這樣了好嗎？”

蒂雪有些羞赧地歪頭把巧克力含進嘴裡，含糊地答應道：“好的。”

“說起來，你見過小天狼星了嗎？他有沒有對你說什麼？”雷古勒斯問。

蒂雪把巧克力咽下，幸福地眯了眯眼，回想了一下昨天小天狼星的所作所為總結道：“他跟我道歉了。”

“就這個嗎？”雷古勒斯看起來像是松了口氣，評價道，“還算像樣。”

“其實他沒必要道歉，我們的計劃完成得很順利。”蒂雪說。

“順利？你的意思是你被鑽心咒擊中也是計劃内嗎？如果安多米達沒有打破奪魂咒你要怎麼脫身？如果她用的是阿瓦達索命咒呢？”雷古勒斯咄咄逼人地問她。

“我确定我有脫身的方法，況且就算她中了奪魂咒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殺人吧。”蒂雪用輕松的語氣寬慰他說，“而且不管過程怎麼樣，結果還是好的。安多米達順利離開了，我也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害，當天晚上就沒事了。如果你早告訴我是這個結果我還是會這麼做的。”

雷古勒斯的火氣一下子被她點燃，他呵斥道：“我真是受夠你們這些格蘭芬多這麼自以為是、魯莽沖動的做事方式了！”他沒發現他現在氣急敗壞的樣子也完全不符合斯萊特林的純血要求的和布萊克家族教導的優雅和高貴的模樣。“你憑什麼要插手這件事，安多米達跟你有什麼關系，随便為了一個陌生人也至于你拿性命冒險嗎？”

“安多米達不是陌生人，她是你的姐姐。”蒂雪搞不清狀況地看向雷古勒斯，“你說你想幫她，你說如果安多米達可以過上她想過的生活你也可以。”

“我後悔了，我錯了，不行嗎？”雷古勒斯在狹小的掃帚間裡來回踱步，頹喪地說，“我不能步安多米達的後塵，我不能走跟她一樣的路。”

“你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雷古勒斯？”蒂雪擔憂地問，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讓他冷靜下來，慶幸的是沒被他甩掉。

雷古勒斯坐在去污劑的紙箱上擡頭看向蒂雪，他的眼神像是迷路的找不到家的小狗。雷古勒斯說：“安多米達被除名了，我沒想到他們真的會這麼做，我以為他們最終會原諒她，會接納她。”

蒂雪猶豫地撫摸了他的頭發，用一種平緩溫柔的聲調說：“别難過，雷古勒斯，我相信她會生活的很幸福快樂。而且你還把她當做親人不是嗎？她還有你和小天狼星·布萊克兩個堂弟，你們的親情不是家譜上除了名就能斬斷的。”

“你永遠這麼好，對誰都這麼好。”雷古勒斯疲倦地笑了聲，他終于忍不住把蒂雪往身邊拉了拉，抱住了她，把頭埋在她的腰間，聲音悶悶的說，“能不能對我更好一點，讓我覺得是值得的。”

他話說的含糊，蒂雪并沒聽清。她任由雷古勒斯抱着自己，以為他是為了安多米達難過，她猜想他在家裡一定被要求不許對安多米達流露出任何的同情和悲傷。

蒂雪輕輕慢慢地拍着雷古勒斯的背，用一種講睡前故事的柔和語調安慰他：“你沒有失去你的堂姐，雷古勒斯，她也沒有失去你，你為她擔心和難過說明你們的心還是在一起的。而且你還有我呢，我也是你的姐姐。”

雷古勒斯呼吸一窒，站起身來，他已經跟蒂雪差不多高了。他啞着聲音說：“謝謝你的安慰，蒂雪，我好多了。但是我需要回去冷靜一下。”

“當然。”蒂雪說，“但是答應我，以後如果你生我的氣，不管是沖我發火還是怎麼樣都好，别再躲着我、不跟我說話好嗎？”

雷古勒斯深深地看着她，直直地看進她的眼睛裡，他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最後他點了點頭。

蒂雪一直把雷古勒斯送到地下室的樓梯口，然後準備回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

她剛轉身踏上一級台階就聽見雷古勒斯在身後突兀地問，“蒂雪，能不能給我一個晚安吻。”

蒂雪吃驚地睜大雙眼，用她一貫的做法裝作沒聽清地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雷古勒斯沒有像往常一樣顧左右而言他地岔過話題，而是重複了一遍：“晚安吻。”他怕太直接吓到蒂雪，又不甘心地補充道，“就像……姐姐對弟弟那樣。”

他是神情落在蒂雪眼裡就像是一個剛剛丢了糖果的孩子在撒嬌，蒂雪左右看看，發現沒人在附近，沖雷古勒斯招了招手，迅速低頭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她的吻又快又輕柔，像金色飛賊在球場上一閃而過，雷古勒斯隻感覺一縷微風拂過額頭，蒂雪就已經站直了身子。

“晚安，雷古勒斯。”她說，“做個好夢。”

雷古勒斯站在樓梯口，看着她飛快跑上樓梯拐過彎再看不見，才轉身往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走。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他知道自己這是在飲鸩止渴。把手拿下來時他發現手指上粘了些巧克力，想必是剛剛剝糖果時不小心粘上的，他掏出手絹想擦幹淨，但神使鬼差的，他把手指放在唇邊舔了舔，品嘗出一絲甜味。

雷古勒斯的腦海裡鑽進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就連寫變形術論文的時候都揮之不去——不知道甜的是巧克力還是她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