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母親竟然還趕她走，郭芙實在不能容忍，“楊過都能聽，我為什麼不能？又不是什麼大事，讓我知道能怎麼樣？叔叔不也說，沒什麼不能說的？”

黃蓉表情嚴厲，“芙兒不要任性，這事與你無關。靖哥哥，你快些吃完，帶着幾個孩子去習武吧，好好看住他們，别讓他們偷溜過來。”

她很清楚大女兒的性情，也知道芙兒是個草包，但是他們夫妻感情甚笃，再加上母子連心，慈母該有的疼寵，她是一點都不缺的。隻是沒想到會把芙兒寵得越發自私任性。如果讓芙兒知道了過兒的身世，她怕是會大大咧咧地說出去。這件事張揚出去，無論是對岫哥還是過兒都不好。

郭靖不明所以，幾口吃完了飯，跟燕岫和小龍女打了聲招呼，就提溜着女兒和徒弟們離開了。

等三個孩子走了之後，黃蓉面容嚴肅，目光複雜。她先是看了楊過一眼，而後柔聲講來。

“我與你還有靖哥哥從前的關系都不錯，隻是楊康人品低劣，拜入全真教後，不尊師長，叛出師門，靖哥哥的另外幾個師父當時還在人世，也看不過楊康的行徑。楊康又為人輕佻風流，我與靖哥哥都不親近他，隻是靖哥哥顧念結義之情，一直想勸楊康改邪歸正。

“你很在意楊康，我卻對他厭惡至極，我們相處時，很少提起楊康。隻是後來，也不知你如何勸得他，竟讓他甘心放下心中執念，甘願跟我們一起離開，之後你便失蹤，楊康勾結金國，險些做出通敵賣國的小人行徑。後來幾經波折，最終死在了歐陽克手上。若是你什麼都記得，一定會怪罪我打傷你兄弟，害他毫無反抗之力，無奈死去。我也知，你不喜歡我講楊康的不是，所以處處隐瞞，怕你惱了我與靖哥哥。”

楊過心下茫然，小龍女默默握住了他的手。

燕岫笃定道：“我弟弟絕不會通敵賣國。”

黃蓉苦笑，心想，那是因為我沒有告訴你，你們被金國王爺完顔洪烈養大，自幼以為自己是金人，誰知卻是認賊作父，實為漢人。

這番話黃蓉是不敢說出口的，即便是她，也猜不透燕岫會有什麼反應。但凡她還顧念一點往日的情分，就應該極力隐瞞住。燕岫忘記前事真是再好不過，至少他不必糾結什麼金人宋人，可以一心一意地過自己的日子。

楊過看着黃蓉，“郭伯母，你說得都是真的嗎？”

“是真的。”黃蓉很不喜歡楊過，因為楊過不止樣貌像楊康，性情也很像。他小小年紀便如此狡狯，頗有其父之風，哪怕和燕岫容貌很像，她也提不起好感。

當初黃蓉沒有因為楊康的容貌與燕岫相同便對楊康改觀，自然也不可能對楊過改觀。

如果這裡隻有楊過自己，黃蓉是不願解釋太多的，奈何還有燕岫在一邊等着他回答，黃蓉說，“岫哥，你又糊塗了，楊康是你的兄長，不是弟弟。”

燕岫默然不語，他沒有辦法解釋自己的來曆。在這些人眼裡，他是楊岫，并非燕岫。

黃蓉道：“岫哥，我說的都是真的。”

隻是她沒有辦法解釋，因為當初燕岫沒有堅定地站在宋國這邊。現在他不清楚，他們曾被金人收養，在金國做了十八年小王爺，如果他知道了，或許會覺得楊康做的事情情有可原。

燕岫失去了從前的記憶，又很在意自己的兄長，很有可能站到他們的對立面。靖哥哥很在意這個結義兄弟，黃蓉自己也對他沒有惡感，不想與他反目成仇，更不想把他推到蒙古那邊，與大宋為敵。

“我拿不出證據，沒有辦法讓你相信，可是岫哥你好好想想，我沒有理由欺騙你們。”黃蓉頓了一下，語氣中帶上了這個年紀應有的母性與包容，“我何必撒這麼一個慌，就是為了得罪你們？”

“我會自己查清楚。”燕岫态度疏離，甚至不如他們剛認識的時候。

是因為年紀差的太大嗎？

十幾年過去，岫哥仍是少年模樣，而他們早已成家生子，不複往日意氣風發。哪怕黃蓉有郭靖護着，要操心的事情也不少，若是讓她像從前那樣，扮成要飯的小叫花，她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有什麼東西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