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一下,伸出手來,拍拍陸小鳳的肩膀,“這不是你的錯,本王也不會為此看輕你,若是有不懂之處,盡管出聲詢問,本王心情好了,自會解答。”
“……多謝殿下。”陸小鳳忍不住問,“要是你心情不好呢?”
燕岫眯了眯眼睛,笑了起來,“你該慶幸,認識的是二十歲的本王。”
要是十歲以前的他,陸小鳳早就死過八百次了。
系統忍不住說:【過敏是近現代才有的詞彙,古代人讀再多的書,都不可能懂啊!】
“你閉嘴。”燕岫想到曾經死在他手上的人,動了動右手,摸了一個空,才想起來他的佛珠留在了客棧,應該是被陸炆拿走了,“将本王外衣拿來。”
“好好,我不問了。”陸小鳳看着燕岫頤指氣使的驕矜模樣,無奈地起身,給他拿衣服。
燕岫沒有解釋,剛才那句話不是對陸小鳳說的。翻了一下外衣,看到袖口處的一點血漬,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
他微微側過臉去,強忍着不适,從裡面摸了摸,拿出一串迦南香念珠,接着把衣服丢到陸小鳳懷裡,阖上眼眸,口中呢喃着什麼,每停頓一下,拇指就扣動一粒珠子,沉靜悠然,沖淡了他身上的冷郁。
陸小鳳認命給他疊衣服,放到旁邊的椅子上,“你怕血?”
燕岫念經的聲音一頓,睜開眼睛,平淡無波地看着他。
“我聽說有一種病,叫做暈血症。患有此病的人,見到血之後,會忍不住惡心、心悸、頭暈,甚至暈厥。”
他和大夫都以為燕岫是因為吐血體弱才昏迷,看到他剛才的反應之後,陸小鳳才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燕岫靜靜地看着他。
陸小鳳的偵查能力果然很強,已經猜到了燕岫身上的很多事情。每一次被他猜中,燕岫都是這個反應。
這位殿下嬌弱、傲慢,卻很誠實,這是一個美好的品質。
陸小鳳眼中閃着自信的光芒:“據我所知,這個病不是生來就有的。患有此病的人,一定經曆了什麼事情,留下了什麼心結。你身為晉王殿下,身份高貴,為什麼會有暈血症?”
燕岫臉色蒼白了一些,“與你無關。”
他又垂下了眼眸,默念經文,拿着念珠的手卻在輕輕顫動,指甲因為太過用力有些泛白。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如果沒有這件事,他也不會變得暴虐噬殺,犯下罪業,欠下諸多因果。
陸小鳳笑了笑,沒有繼續問下去。
他案子破多了,剛才隻是習慣性地問了一句,并非一定要追根究底。陸小鳳答應了陸大将軍,要把燕岫照顧好,自然是對燕岫了解的越多越好。
現在陸小鳳已經知道,他出了有喘鳴、心痛病,還有暈血症和“過敏”,真是個弱柳扶風的病弱公子。
就在此時,陸小鳳聽到外面似乎有腳步聲,“我出去看看。”
燕岫沒有理他。
陸小鳳站起身,走到門外,看到遠處走來兩個人,似乎是要去花滿樓的小樓。
其中一個是個滿臉匪氣的壯漢,懷裡抱着一柄鋼刀,在陽光底下閃着寒光。另外一個,竟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這個壯漢點頭哈腰,看起來像是這個小姑娘的仆人。
他們沒注意到小屋後面的陸小鳳,自顧自地聊天。那個小姑娘說:“等走到前面那個小屋,我就開始跑,你别跟得太緊。等到了小樓那裡,你不必留手,可以使出全力,隻是一定要記得,我偷了你的東西,你才要殺了我。”
那漢子說:“是、是。”
不知不覺兩個人走到小屋這邊,小姑娘正準備跑,餘光一瞥,突然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陸小鳳,她腳下一絆,摔了一跤,“哎呦!”
“看來是碰瓷的。”燕岫不知何時也走到了門口。
他隻穿着亵衣和中衣,看起來有些單薄。陸小鳳忍不住關心他,“你怎麼起來了?外面雖然不冷,還是有些風的。”
燕岫說:“床闆太硬,不舒服。”
陸小鳳無奈地歎氣,脫下外衣,披到燕岫身上。燕岫面色如常,仿佛陸小鳳就是個服侍他的普通下人,并非剛認識沒幾天的朋友。
那個小姑娘從地上爬起來,狠狠瞪了他們一眼。
她的眼睛很漂亮,發怒的時候,光芒更重,更顯得她生機勃勃,美麗極了。“看什麼看?小心姑奶奶我挖了你的一雙招子!”
燕岫沉吟片刻,緩緩道:“你可曾見過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