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軒攏起席子,便跟着店小二走進了櫃台後,錢掌櫃一見到來人,臉上揚起笑道:“不知怎麼稱呼?免貴姓錢。”
沈明軒忙道了假姓氏‘許明’,錢掌櫃邀他坐下詳談。
一上來,錢掌櫃歎息道:“許兄弟應該也瞧見我這店内的情況,酒客雖多但卻留不住人。”
緣來酒樓的酒類品種多,米酒釀酒甜酒樣樣都有,其價格也很優惠,很受底層百姓的喜愛,不過最近讓錢掌櫃困擾的是店内匮乏的吃食。
他們店内的飯菜雖不難吃,但卻留不住客人,客人基本都是沽酒便離開,帶動不了一點吃食的生意。
前幾日,沈明軒賣了一次鹵肉後,吃過一次的酒客念念不忘,又與其他酒客炫耀,漸漸便攬了不少酒客到店中詢問鹵肉一事。
錢掌櫃思來想去,看能否從對方手中買到方子,當做店内的招牌菜,這才有了之前店小二熱情的招待。
沈明軒裝作不懂錢掌櫃的試探道:“錢掌櫃店内如此多的酒,必定不愁客人。”
兩人聊了一會都不在話題上,錢掌櫃見狀也不再拐彎抹角:“許弟的鹵肉方子可否賣與錢某,價錢都好商量。”
錢掌櫃歲數不小,看上去五十多左,沈明軒僞裝後約莫四十一二,兩人稱兄道弟,顯然是想拉近關系。
沈明軒為難道:“賣不了賣不了,祖宗傳下來的方子,賣了是要天打雷劈的。”
錢掌櫃可不相信這話術,他道:“方子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見沈明軒始終不肯松口,一咬牙道:“沈弟的鹵肉若不然放我店内售賣,賺的錢五五分。”
沈明軒臉色猶豫:“六四分,我這不止一個方子,以後若再有吃食,我也放酒樓賣。”
錢掌櫃眼睛一亮,一錘定音道:“行!”
他也未敷衍沈明軒,讓店小二拿出紙張,以店小二作為見證人,兩人簽字畫押立契書,一式兩份。
契書分為紅契與白契,錢掌櫃與沈明軒簽訂的契書為白契,不需要到官府進行蓋章,隻要錢掌櫃不去縣衙,沈明軒的身份自不會暴露,即便暴露也無妨,讓許明這個身份消失即可。
書寫好後,沈明軒将契書塞進懷中,此次的鹵肉也一并交付給錢掌櫃。
至于店内鹵肉的定價,則由錢掌櫃決定,他每日隻負責為錢掌櫃運送十斤的鹵肉,試探行情,若銷量可以,再酌情增加。
沈明軒知曉錢掌櫃的謹慎,也沒反對,不過在結算收益時,他拒絕了一月一結,而是要求每日都要清算賬款,即後一日要對前一日的收益進行清算。
沈明軒是這樣說的:“肉的價格不便宜,我的家底不如錢掌櫃,恐怕難以負擔起肉價,錢若一直壓在酒樓,家中勢必要被拖垮。”
關于成本的問題,錢掌櫃覺得用自家的酒樓幫許家賣鹵肉,不用其交租子,還讓對方占六成的收益,已然是給足了情面,若再讓他幫其出成本,這合作不做也罷。
沈明軒的難處錢掌櫃知曉,也沒過多為難,同意了其關于結算的提議,他這般退讓不過是看中了沈明軒的鹵肉。
主要是想用鹵肉吸引酒客進店喝酒,鹵肉的那點小錢他還看不上呢。
等沈明軒走後,店小二旁觀了許久,這才出聲道:“掌櫃的,不過是個鄉野農夫,即便搶了他的方子又如何?您還讓他占了六成,還給他現結,哪有如此做生意的。”
他心中有些不滿,覺得這農夫得寸進尺。
錢掌櫃喝了口茶,慢悠悠道:“一個小小的鹵肉能賺多少錢?給了便給了,若是能讓店内的酒賣的多了,豈不更好,若這鹵肉效果不好,我也可随時改了主意,撕了這契書。”
“不過,沒想到這鄉下來的農夫這般謹慎,一點虧都沒吃,既如此,便當結個朋友罷了,反正你家掌櫃穩賺不賠。”錢掌櫃起身拍了拍長袍,背着手走出屋子。
店小二一想也是,鹵肉生意好掌櫃賺,鹵肉生意不好掌櫃也不賠,遂不再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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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芷逛了布市,買了幾匹布和綿,她雖不懂刺繡但縫制衣服還是在行。
如今已是初秋,天氣逐漸變冷,家中的被褥和綿衣都已經結塊,沒有一絲暖意,她準備為家裡的孩子做幾件綿衣好入冬。
綿的價格并不便宜,一兩綿便要四十文,無奈之下,她隻能買了一匹粗布,花了半兩銀子。
幸而賣蝦賺的多,接着又去雜貨鋪買了碗碟陶罐,沈家的碗碟都已然破爛不堪,裂縫缺角的,不是劃住嘴就是割破手,秦芷早就看不順眼了。
她又詢問了番賣香油的巷子,買了罐芝麻香十足的香油,簡直是十裡飄香,還沒有現代的添加劑,她決定回去調涼拌菜。
等她逛完後,來到與沈明軒約定的位置後,見他臉上不對,似有事要談,連忙将人拉到角落裡了。
隻見沈明軒掏出一張紙,秦芷不明所以地看了兩眼,發現是一份契書,交易物是鹵肉。
秦芷挑眉道:“你這是要做供貨商?不過若是酒樓要的鹵肉多,我們可沒這麼多的人手。”
沈明軒早有打算:“若要賺大錢隻靠我們一人是不行的,不過我有個想法,你來聽一聽,我們家雖然賺錢了,但買吃買穿偷偷摸摸的,總歸不好,若是帶動村子裡的人都賺上了錢,以後我們花錢也就沒人會議論了。”
他将自己的想法與秦芷說了清楚,他們可以制作出鹵汁或者鹵料包,而村民則負責幫其熬煮鹵肉,若酒樓要的鹵肉多,他們的生意便會越鋪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