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司韶招呼張頌按照劉小天給的部門和名字去找人,張頌效率高,也就五六分鐘的時間就把人帶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兩個女人身材高挑,都是卷起發尾的長頭發,臉上化着恰到好處的淡妝,末尾的小姑娘是個普通的短頭發,身高比為首的兩人看起來要矮小一些,長相清秀。
秦尤讓她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不明狀況的三人随便拖過來個凳子湊近了些還算是熟人的劉小天,坐直身子,朝着盛司韶點頭問好。
盛司韶同樣點頭,讓秦尤盡管問。
秦尤先展示了警官證,然後将本子翻過去一頁:“先介紹一下自己吧,我記個名字。”
從左到右三個人依次開口,為首染着淺棕色頭發的長發女人說道:“我叫莊潔瑩,現在在宣傳部工作。”
第二個女人頭發五黑,下巴上有顆小痣:“我是姜涵,現在在人事部工作。”
最後的短頭發女人道:“我……我是李文雨,現……現在……在萬青幹策劃……”
李文雨的手指快打成死結兒,謝謹和主動給小姑娘倒了杯水,柔聲說了句小心燙後又道:“不用那麼緊張,隻是有些事情想要問你們而已。”
旁邊的莊潔瑩略過姜涵拍了拍李文雨的手,安慰了幾句,看李文雨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兒,對謝謹和解釋道:“小雨她天生說話磕巴,可能現在陌生人多的原因,說話可能就更結巴了。”
秦尤說了兩句客套話安慰李文雨讓她别緊張,筆尖輕觸在本子上準備就緒,問道:“從最基礎的開始,你們認為安夢可是個怎麼樣的人?”
李文雨率先開口:“我……我覺得她挺好的,說話……說話很客氣,然後也很有禮貌、敢作敢當,我……我挺喜歡和她一起玩兒的。”
其他兩位不說話,隻是點頭表示贊同。
秦尤低頭寫字:“那你們覺得,安夢可這個性格可能會和誰結怨?”
“結怨?”三人齊聲道,很明顯三人都對秦尤說出來的這兩個字感到難以置信。
秦尤寫字時抽空擡眼給她們一個眼神,并肯定地嗯了一下,聽到警察的肯定,三人又很有默契地齊刷刷看向一旁閑的快昏昏欲睡的劉小天。
劉小天驚醒:“看……看我幹嘛?”
莊潔瑩翻了個白眼給他,眼睛裡滿是厭惡,可馬上眼神裡又滿是擔憂,這又是警察,又是問話的,莊潔瑩心頭湧上不好的感覺。
莊潔瑩道:“警察同志,我想問問,安夢可是怎麼了嗎?怎麼……怎麼還這麼問我們啊?”
秦尤語調平緩說出事實:“她死了。”
“死了?!!”姜涵瞪大雙眼忍不住驚歎道。
一旁的李文雨捂住自己長大的嘴盡可能不讓自己出聲,臉色蒼白,瞳仁抖動,輕輕搖頭表示了李文雨對這件事難以接受。
莊潔瑩着急追問,秦尤就把剛剛對劉小天重複的話又再說了一遍,招待室很快再次陷入無盡的沉默。
秦尤讓她們先安靜接受了一會兒,過後又将剛剛的問題重複了一遍,接着說道:“事情很嚴重,希望你們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莊潔瑩歎出惋惜道了聲好後道:“我們對她印象都挺不錯的。”
秦尤開始動筆。
“雖然她才和我們住過一段時間,但是安夢可這個人身上真的有很多閃光點,她有愛心,我印象最深的時候就是大一剛開學那段時間下暴雨,她濕漉漉地就回來了,我們問她沒有傘嗎?她說不是,她把傘給草叢裡的小貓兒了。”
“我真想不明白,她這麼好的個人能和誰結怨?”莊潔瑩視線再次定格在劉小天身上,惡狠狠道,“也就你了,成天去騷擾人家,當年在大學的時候你就不消停。”
劉小天知道自己不占理,隻能低頭扣自己的手。
秦尤說道:“那她有和你們抱怨過什麼嗎?生活不順啊之類的。”
“雞毛蒜皮,家長裡短或者是吐槽食堂飯菜之類的話都可以,隻要你能記住的,都說。”謝謹和補充道。
一直沒怎麼說過話的姜涵開口道:“她一般不在背後說别人的不好,唯一說的一次還是因為我們攢動她喝酒,她喝了沒兩口就醉了,好像最後哭哭嚷嚷地跟我們說了點兒她媽媽的事兒。”
李文雨點頭如搗蒜:“對,我記得那一次。”
謝謹和的手放在翹起的二郎腿上,指尖輕輕敲打着大腿,眉頭緊蹙:“細說。”
姜涵眼睛上翻,來回轉悠,像是在回想當時的場景,說道:“那是我頭一次見她那麼兇,捂着自己的臉一直哭,好像說什麼她媽媽不喜歡她,然後好像有什麼說她媽媽逼她做不喜歡的事情啊之類的,然後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安夢可說自己無論再怎麼優秀都入不了她媽媽的眼,反正我是挺讨厭她媽媽的,安夢可專業課次次第一,最後還拿到了保研的名額,我要是學習這麼好啊,那還真是我們家祖墳冒青煙兒了。”
李文雨小聲歎氣,嘴唇嘟着,眼眶有些泛紅:“就……就是啊,雖然她和我們不一起住了之後就跟我們生疏了許多……但我心裡還是把她當成我的一個好朋友。”
說完這句話,李文雨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盛司韶趕忙起身去了旁邊的櫃子裡新打開一包紙巾放到李文雨面前,剛想從兜裡掏紙的謝謹和見狀停下動作,繼續認真聽着她們接下來的話。
姜涵輕輕拍打着李文雨的後背,莊潔瑩看起來也有些想哭的樣子,不停地深呼吸,偏過頭去,用長發擋住自己臉,偷偷調整狀态,莊潔瑩道:“她搬離宿舍的時候,我聽管理這塊兒的人說好像是她媽媽來申請讓安夢可出去住的,因為當時管理這方面的人感到很奇怪,按照以往的家長都恨不得讓自己的孩子住學校,可安夢可她媽媽甯願在學校附近租房子也不願意讓安夢可住校。”
姜涵贊同地點頭:“而且我感覺安夢可好像并不願意出去住。”
秦尤擡頭:“怎麼說?”
姜涵接着道:“因為我們玩兒的最好的那段時間她還跟我們說希望我們以後在京安能租一套房子,大家一起住。”
秦尤聽完姜涵的話,轉頭看向看似在神遊實際上是在垂眸思考的謝謹和,手指點擊大腿的頻率顯示出了他此時大腦的混亂。
謝謹和很明顯不打算接着聽下去了,秦尤問最後的幾個零散問題的時候,謝謹和一直保持着思考時的姿勢,絲毫沒有在聽的樣子。
張妁欣嗎?謝謹和腦海中浮現出那位樸素老婦人的樣子,回想起安夢可死亡當天自己見到張妁欣的那一面。
謝謹和内心在鬥争。
這個案子……越來越複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