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近眯着眼，借大樓掃下的燈光打量徐林的臉，還擡手抹了一把。

“你幹嘛？”

徐林被他吓得往後仰。

“看你眼睛亮亮的，還以為你哭了來着。”

袁朗退回原位，神色依舊懶散。

“徐林，你聽說過信任測試嗎？”

“什麼測試？”

“就是在你看不到的時候，向後倒，看看你身後的人會不會被接住。”

他們附近就是訓練場地，袁朗扯着他過去。

幾乎是還沒反映過來，他将徐林丢在原地，自己獨自走到了上方背過身，在下一刻，他毫不猶豫向他的方向倒下去。

徐林瞪大了眼。

其實那處不是很高，隻是他站的下方是硬地面，後腦勺着地的後果可想而知。

“你看。”

袁朗壓在徐林身上，兩人一起倒在地上。

他手掌撐着地微微起身，垂眼看徐林笑了起來。

“你真的有病！人也很爛！”

徐林接他，兩人一起摔在地面上。

他面上再也不複最開始的沉默，瞪人的樣子很有生氣。

袁朗用自己的方式告訴他，自己信任他，完完全全。

“你呢，要試試嗎？”

他起身拉徐林，挑眉嘴邊扯出個鼓舞的笑。

“試試把對我、對老A的信任重新撿回來，怎麼樣？”

‘要試試嗎？’

徐林問自己，如果不提及鋼七連，不提及原先遇到的所有軍人，就單單隻是老A，值得你信任嗎？

他想起了齊桓，想起了如今要和自己成為戰友的吳哲、許三多，還有……

眼前老A的中隊長，正耐心地伸出手看着他下決斷。

“……”

他拉住他的手，站了起來。

‘再試一次吧。’

徐林說。

————————————————

直到站上去，徐林才發覺從下面看和上面是不一樣的。

‘有點高……’

他踟蹰不前，袁朗就站在下方擡頭看他，見他的目光過來，他擡起雙臂像是敞開懷抱。

“來吧，徐小鳥。”

他随口叫起個綽号，好整以暇看人糾結的樣子。

“……”

後悔！超級後悔！

心裡這般想，可徐林還是轉過身，深吸了口氣向後徹底仰去。

下墜的失重感讓他恐慌，連帶着耳邊風聲猙獰，可隻一瞬，他跌在袁朗身上。

袁朗穩穩地接住了他。

“你看，這不就接住你了。”

他低低的笑聲連帶着的，是心髒處的一片安心。

雀鳥的一生，其實并不隻會有一個巢。

它們要飛往的地方太多了，家并不是隻剩回去的漫漫退路，還有前方。

鋼七連是他的家。

老A也會是。

袁朗笃定。

重拾信任的那個夜晚非常好，除了徐林回寝後看見自己被弄亂的一攤東西對袁朗小發雷霆以外。

鑒于剛把人“騙”回來，袁朗非常直截了當地承認錯誤。

徐林狐疑。

“你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袁朗笑而不語。

廢話，剛哄回來，再氣走，鐵路得扒了他差不多。

————————————————

隔天清早，剛出門的齊桓看見表情愉悅的徐林心裡松了口氣。

“調解好了？”

齊桓順口問了句。

徐林瞥了他一眼，神情很是不屑地哼了聲。

“我多大了，啥調整不過來的。”

說着，他提着自己的臉盆走了。

齊桓摸了摸鼻子，心裡隐約感覺到這小子應該是還記着在地下的仇。

心裡是調解好了，但不代表着這人不記仇了。

他微歎口氣。

算是預感到之後進入新血液的老A熱鬧是不會少了。

但折騰他的事，估計也是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