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沒有什麼壞消息吧。’
想到這,徐林面上笑得真心了幾分。
“連長,”他把枕頭遞過去“你兵的枕頭。”
“……”
連長沉默地接過。
“那你們慢慢聊,我就先走了。”
徐林打着哈哈後退,不等房裡兩人出聲,擡手趕緊把門關上。
他才不會等伍六一等下繼續罵他呢!
一連連長抱着伍六一的枕頭走近,他沉默地接過枕頭。
“伍六一……”
他目光掃過伍六一打石膏的那條腿,突然嘴角一抽。
那石膏上不知被誰用記号筆亂塗亂畫了不少東西。
一會是闆着一張臉和石膏主人神似的塗鴉,一會是小鳥叼着花,充滿童趣意味。
倒也不醜吧,就是和眼前的人實在有些不太搭。
“……挺有心意啊。”
“……”
伍六一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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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病房的徐林原以為萬事大吉,誰成想正被護士抓個正着。
“哪有病人自己溜走的?要不是記得你點滴完的時間……”
護士一邊教育着一邊準備給他打下一瓶吊水。
“徐林?”
聽到門外有人招呼他,徐林眼神一亮,打斷了護士的唠叨,向門外來看望他的兩人招招手。
“快進來快進來!”
“我和你說的你聽到沒有?”護士沒好氣罵他“不要自己拔針!也不要擅自跑!”
“護士姐姐,我都二十幾了,也不是三歲小孩了。”
“我保證,後面一定乖乖聽你們的,行不?”
他盤着腿坐在自己的病床上讨乖,一張俊俏的臉揚起極其燦爛的笑,帶着梨渦極富少年氣,好看得有些過分。
護士的臉紅了,咳着嗓子又說了幾句。
見許三多兩人走近,她收拾好拿着自己托盤快步走了出去。
“還以為你在醫院過着什麼苦日子,在這勾搭小護士呢?”
成才打趣兩聲。
“說什麼勾搭不勾搭,”徐林白了他一眼,熟練引用名人名句“你俗氣!你暧昧!”
不想理成才揶揄的笑,徐林側臉看向許三多。
“許木木,我們連要來新人了對吧。”
許三多點頭,徐林笑了。
“真是的,停水改名叫機步七連了是不是?”徐林似是抱怨般随口說“還是鋼七連好聽。”
許三多的眼神亮亮的,和徐林對視。
成才站在一旁看着他們沒出聲。
他的身上沒有七連的種子,或許也是種下了的,隻是在厚重的土壤裡沒有發芽。
他不明白這場風雨對于已經發芽成苗的樹木是怎樣的意義。
“不過,這已經是屬于他們的名字了。”
“我還得住院修整,沒辦法回連裡一趟了,到時候直接從這邊走。”
“那你在宿舍那邊有什麼東西……”
“也沒什麼東西,不過……”徐林眯起眼睛,還是念念不忘“你要是能幫我找到我剃頭的碗就再好不過了。”
許三多笑出了聲。
徐林也跟着笑,兩人就像兩個傻子一樣。
“講真的,”他錘了許三多一拳“記得給我找到,難道你到A大隊那就不需要剃頭嗎?!”
他傻傻點頭說好。
徐林滿意了。
……
大約閑聊了有十幾分鐘,成才看了看挂在牆上的鐘。
“我們得走了。”
“那就走呗,”徐林拍了下許三多腦袋“反正下周就又見面了。”
“那你好好休息。”成才扯着許三多出門。
徐林看着他們離開,在病床上随意揮了揮手。
病房隻剩他一個人,無聊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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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病房裡又空蕩蕩的。
徐林盯着天花闆和亮起的白熾燈發呆。
看久了,眼睛會浮現光點,他眨眨眼想起伍六一之前罵他的話,收回眼不看了。
住醫院的日子真的有夠無聊的,病房裡安靜到他不習慣。
或許是狙擊手的怪毛病,需要長期潛伏的作戰習慣,容易把人推向兩個極端。
極度喜歡安靜,又或者極度喜歡熱鬧。
徐林屬于後者。
但……打擾别人太久不太對吧。
徐林歪着腦袋自言自語。
又自己對着自己說了好一會話。
他很久沒去做心理疏導了,之前每次封閉式訓練後,不是史今就是高城都會扯他過去。
但之後史今離開了,七連面臨整編,他們忙得焦頭爛額。
他借着由頭,一次也沒去過了。
其實影響也不大,他隻是變得有些喜歡對自己說話而已。
‘之後就會好的。’
徐林低聲對自己說。
隻要不是自己一個人,一切都會變好的。
隻要不是一個人被抛棄在冬日,總會迎來春天的。
隻要活着,總會遇到同樣可以陪伴自己的人的。
他會一直走到,下一個熱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