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替蘇知之搭完脈,看了眼床上仍在昏睡的小姑娘,歎了口氣:
“她本來體質就弱,這陣子連出幾個任務,東奔西走的,又是驚吓,又是勞累,聽說你們在泰國還遇上屍鼈,又是搞那個嬰靈,小姑娘被折騰得夠嗆啊!
這次受涼隻是個引頭,她是該大病一場了。
脈象來看,她還是有些傷情了,你别看她檔案裡是鹹魚的性子,其實要強,什麼都不肯說,這股郁結的能量就散不出去了啊。”
老黃說着,“唰唰唰”開始寫藥方,邊寫邊問:“姜指揮,你雖然喜歡招貓逗狗的,喜歡喂貓狗些吃的,卻是不親自養貓狗,我說得對吧?”
“養一個死一個,我還養什麼?”姜澂無奈道。
方宇剛剛進門,就聽到了老黃的問題和姜澂的回答,笑道:
“你是不知道,我去總部挂職時,有次和李中将一起喝酒,李中将喝醉了,和我說起他看到的姜指揮的檔案,發現有件趣事。
姜指揮小時候在山上修道,六歲時養了條小土狗,然後那小土狗就長了虱子,她想着給小土狗除蟲,直接給狗噴了敵敵畏,那狗又有舔毛的習慣,結果嘛……你懂的哈哈哈哈!”
“我就說姜指揮養貓狗應該不行,你看她把人折騰成這樣。
方副指揮,你也知道,連出任務有多折騰人,人家小姑娘作為新人已經是完成得很好了,可以說在719局也是新人裡面還行的了,心理也算強大。
剛剛我和姜指揮閑聊,結果她跟我說,昨晚她把老張飛升、溫指揮是鲛人這種事都一下給人說了,老張還好,溫指揮那知之熟悉啊,你說她心裡得有多大震撼!
人家小姑娘剛進來,還沒學什麼本事,就像那啥《哈利波特》裡面似的,你讓一個麻瓜跟一群高階魔法師出任務,人家心理壓力多大啊!得感到多無助啊!”
方宇笑道:“也就你老黃資曆老,敢仗義執言,能這麼說我們姜指揮了,我可不敢埋怨姜指揮。”
“就你貧嘴。”姜澂翹着二郎腿,對方宇的打趣笑盈盈的。
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要不是你這麼說,我本來是打算今天就和她一起出發,做個SSS級任務。”
“你可拉倒吧,你把她折騰沒了,你看以後還有誰能給保你任務順利。
你就說你做成的任務,哪個不是曆經波折?還有個别幾個沒成的,以你的能力,原本是容易成的,偏偏就是容易出幺蛾子。
你這人就是能力強,運氣衰啊!
找了這麼久的龍紋玉佩,她一和你出趟任務,就找到了,你就說她對你有沒有幫助吧?!”老黃挖苦起姜澂來也是毫不客氣。
基地裡熟悉姜澂的人都知道,姜澂對外脾氣差、不好惹,對過命的兄弟們還是很好說話的。
但是這也毫不影響她會發布魔鬼訓練,以及在她施救範圍内,她能冷眼看着隊員一臉狼狽地避險,一邊在一旁嘲笑手忙腳亂的隊員。
反倒是真正遇到危險時,姜澂會挺身而出,将其他人護在身後。
姜澂略一思索,問道:“你說她又傷情又郁結,除了喝藥,怎麼能好得快些?任務如果耽擱,怕是夜長夢多。
我要不叫溫濯抽空回來一趟,我看她挺舍不得她的。”
老黃聽了連連擺手:“别别别,你可别讓她再受刺激了,本來小姑娘和熟悉的人分開已經傷情,你又讓她知道了溫濯是鲛人,你讓她怎麼面對她?見面了還能說啥?
難道一個問‘聽說你是鲛人?’
另一個說‘對啊,給你表演個鲛人泣珠?給你吐個泡泡?’
你就算是讓她們再見面,那分離也是不能改變的,幹嘛讓情緒再起來?
姜指揮,你可真懂怎麼刺激她啊!”
“哈哈哈哈!”方宇拍着大腿大笑:“老黃,你真該去說單口相聲!雖說姜指揮是個女的,但是依我看,她心思也粗,你就直接告訴她該怎麼辦吧!”
“郁結于心嘛,要麼就是逗她開心,讓她開懷,要麼就是讓她把委屈難受都發洩出來。”老黃回答。
“逗人我不擅長,還是讓她發洩吧。”姜澂得出結論,一本正經道。
蘇知之醒來的時候,看到姜澂正盤腿坐在床邊的軟塌上打坐,旁邊的恒溫水壺裡是設定了45°的中藥。
她有些意外守着她醒來的竟然是姜澂。
陽光像是最好的畫師,姜澂的側臉被鍍上一層金色,輪廓分明。
一半沐浴在金色中,恍若神祇,一半湮滅在黑暗裡,猶如魔王。
她雙目微阖,至聖如神,至邪若魔,這種極緻的反差感極具張力,一時叫人移不開眼。
蘇知之反應過來後,嘗試着動了動身體,身上的酸疼好了些,她正嘗試着用手撐着床起身。
聽到動靜,姜澂從入定中睜開眼,看她要起身,便伸出手想讓她借把力。
蘇知之看着姜澂擡起的手,腦海裡又浮現出剛入基地的雨夜,姜澂隻是擡了擡手示意她起來的情形。
她邊想着“我可不會再上當了!”邊用盡全力地想快點起身,偏偏支撐的雙手顫抖,加上身體還有些綿軟,一下子撐不住,眼看就要倒回去。
下一瞬,姜澂就捏住她的雙肩,将她從床上扶了起來。
蘇知之稍微愣神了一瞬,才說了聲“謝謝。”
姜澂也沒去理會那聲謝謝,隻馬上給蘇知之倒了溫度适宜的中藥,蘇知之接過溫熱的碗,藥升騰起的的熱氣和苦味撲鼻而來,她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姜澂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趕緊喝,身體才能好。”
這感覺,讓蘇知之有種自己要不是馬上幹了這碗中藥,下一秒姜澂就要拿槍指着自己腦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