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穿這條粉色的,肯定特别好看!”
“我覺得還是藍色更稱他的眼睛。”
“天啊,這頂帽子後面還帶了小假發!金燦燦的,特别柔順!”
“我也看中了這一點!不過帽子做得不太挺括,被風一吹,就容易變塌。”
“這有什麼難的?我的手藝很厲害,可以給顧流老師改!”
山洞内雖然安靜,但連角落廢棄的老鼠洞裡,都彌漫着快活的氣氛。
賀清和艾麗莎兩個人奮筆疾書地交流,字迹一個比一個潦草。
兩個人一個不能說話,一個不會說話,手都要寫出殘影了。
而山洞内,唯一一個能說話、會說話的人,此刻正在沉默地裝死。
某位不知名小妖精根本就不想理面前這兩個人。
趁着兩人不注意,他拍拍屁股,迅速飛到了岩壁上挂着的小橘燈裡。
巴掌大小的體型,顧流縮進去綽綽有餘。
他抱着膝蓋,一屁股坐在大橘子裡。
橘子燈晃了晃,看起來沉甸甸的,飽滿多汁,是一個好果子。
賀清金瞳微閃,他看到了,他知道顧流躲在裡面了。
小小的一隻,自己抓起橘子就可以跑,要是用手掌蓋住出口的話,他就永遠都出不來了吧。
長着翅膀又能怎麼樣呢?
我可以把橘子放在胸口的位置,用膠、用白泥封死堵住那個口,他就能一直陪着我了。
腦海内隻是稍微冒出了想法的萌芽,精靈那冰冷的胸膛中就湧起了一股暖流。
熱熱的,像是全身都活過來似的。
啊,這種感覺可真好啊……
但是,也隻是想一想而已。
對于自己在意的人,如果這種事沒有百分百把握的時候,他是永遠不會做出來、永遠不會付諸行動的。
所以,精靈的金色眼瞳又輕飄飄地劃過了那隻在半空中晃蕩的橘燈。
他現在很自由,很快樂。
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離我太遠了。
要是我們兩個的血肉皮本來是長着一起的就好了。
賀清握着筆,在紙張上跟艾麗莎争執,心裡卻在飄渺地思索着。
艾麗莎鼓着臉蛋,小臉圓鼓鼓的。
“矢車菊的花瓣特别明豔,顔色也特别好看,他就應該用矢車菊圖案的床單!”
賀清則有他自己的堅持。
“還是絲綢床單的那間屋子比較好,你不覺得裡面挂着的蕾絲床簾很精緻、很漂亮嗎?”
艾麗莎繼續道:“雖然你是精靈,但是賀清先生,不得不說你的審美有點老土了。
“顧流老師可是誕生于自然中的妖精!當然,隻有代表着旺盛生命力、代表着無拘無束的自然,才能更好地襯托出他的美麗呀!”
賀清反唇相譏:“然而顧流肯定會喜歡我選擇的那種的!因為他本來就是一個愛财的妖精!
“自然是什麼?是風餐露宿、是舉目無親、是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睡在幹草堆上,怎麼可能會比睡在錢堆上舒服呢?你難道覺得你現在的生活,比之前當公主的要好上很多嗎?”
艾麗莎覺得賀清說得不對。
“雖然我睡在幹草堆上,但我現在有了哥哥們的陪伴。能和親人在一起,睡在哪裡又有什麼所謂呢?
“之前我雖然是睡在華麗的大床上,卻整日裡提心吊膽,擔心自己某一天某一件事上做得不對,得罪了父王和繼母。終于,我也還是被趕了出去。”
之後,兩個人以小見大,從顧流等一下該穿上哪條裙子,延伸到了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辯論。
“果然都是小屁孩兒。”
顧流一直保持一個姿勢,坐得久了,他腿都麻了。
顧流想着:反正這兩個人忙着吵架,都顧不上看我,不如……
于是,小橘燈裡突然冒出了兩條腿,在口子上大喇喇地挂着。
冷不丁一看,還以為是隻橘子成精,長出兩條腿來了。
顧流頭枕着雙臂,長歎一口氣。
“唉,沒形象就是舒服啊。”
顧流很故意地去搖晃自己的腿,将整個小橘燈都帶動起來。
腿一蹬,就蹬到了牆壁上,搖搖晃晃,像個小沙包。
顧流自娛自樂,把小橘燈當秋千耍。
至于邊上的兩個筆友……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顧流隻覺得他們的寫字聲很吵鬧。
吵吧,吵吧,你們就吵吧!
最好忘記自己本來要幹什麼,别一天到晚霍霍我了!
就當我不存在,好嗎?好的。
兩個人其實沒吵多久,很快就握手言和,轉向怎麼樣給顧流化妝。
玩具屋還送了一櫃子的玩偶化妝品,胭脂水粉五顔六色的。
顧流心裡知道自己是逃不過的。
絕望着絕望着,也就麻了。
躺平了,開擺了!
顧流以前聽過賀清講他侄女兒的事,艾麗莎也就比侄女大幾歲。
那小侄女回老家後,拿着她老媽的化妝品,專逮着老家那隻白色的土狗霍霍。
柳葉眉、丹鳳眼、櫻桃小嘴。
這些都出現在了一隻狗臉上!
雖然家長很快就發現了,帶那狗裡裡外外洗了個澡,并且還扣了小侄女的壓歲錢補償化妝品和狗子的精神損失。
但是狗子依然留下了畢生難忘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