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個人需要保護艾麗莎一年。
這一年過後,十一隻王子都會恢複原型,到時候他們自會保護小妹妹的。
聽見能和顧流如此親密地待上一年,賀清自然很開心。
同時,他也有一些隐秘的煩惱。
在甜蜜與煩惱的交織之下,他早就把自己的任務抛到海洋裡不知道哪個角落去了。
誰也不記得,這個世界中,還有一個國王正在焦急地等待着訊息。
既然要保護艾麗莎,兩個人也不适合住得太遠。
這位戀愛腦上頭的精靈幹脆在山洞附近、樹木長得茂密的地方,用藤蔓搭起了一座樹屋。
樹屋搭得挺高,從屋内往遠處看風景,看得那叫一個遠。
所以,賀清每次從三四層樓那麼高的樹屋一躍而下的時候,顧流看到都會小心髒怦怦跳!
吓死人了!就不能踩個凸出來的樹枝緩沖一下嗎?
簡直受不了一點!
顧流真的很擔心他會腳崴骨折。
畢竟,他們一起上學的時候,賀清沒少受傷,顧流也沒少照顧他。
從小到大,哪怕是他平地摔的次數,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青一塊,紫一塊,看起來可可憐了。
搞得顧流曾經很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運動平衡系統方面的問題……
後來顧流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他爸他媽,以及他親戚們,都很正常。
顧流稍微放心了,這好像不是什麼家族性的遺傳疾病。
有病的似乎隻有哥們一個人。
顧流不僅擔心哥們,他還擔心自己。
剛開始住進去的時候,顧流每晚都提心吊膽。
要不就是害怕承重不行,自己和哥們一起把這座樹屋給睡塌了。
要不就是擔心自己和哥們腳底一滑,啪叽一聲,瞬間摔成顧流醬和賀清醬。
但是很快,他膽子就被練出來了。
顧流的進步非常大。
他現在已經可以一邊頭暈,一邊迅速地飛上飛下了。
簡直不想多待一會兒!
所以,這座樹屋……評價有點兩極分化。
顧流眼中:有點恐怖的青年旅舍。
賀清眼裡:溫馨的愛巢。
賀清想給兩個人的愛巢裝修一下,顧流就苦口婆心勸啊。
“不用啊,我們能在這裡待上多久啊?你裝修得那麼好看,最後我們走了,不還是便宜了别人?”
賀清的眼裡有點糾結。
顧流奮筆疾書,繼續勸說道:“難道你想一直住在這個地方嗎?”
賀清猶豫着寫:“……不可以嗎?”
有顧流陪在自己身邊,他看什麼都覺得很順眼,看哪裡的風景都覺得好看。
這邊的山長得很巍峨,水流也很溫柔清澈。
水裡的魚兒非常活潑,躍出水面時,它們的魚鱗在陽光之下閃閃發亮。
宛如剔透的水晶,非常好看。
而清風掠過森林之時。
娑娑樹葉發出的歌聲悅耳動聽。
就像是傳來了遠方草原上,靠着綿羊歇息的牧羊人的風笛。
然而這些美妙的事物,在遇見顧流之前,聾精靈本來是根本不可能感受到的。
他聽不見,但是他可以用顧流的耳朵去聽。
他感受不了,但是他可以用顧流的心去感受。
每當顧流沉醉在美麗的風景中、陶醉在鳥兒們合奏的交響樂中之時。
看見他快樂得面色酡紅的模樣,賀清也跟着一起陶醉、一起沉醉了。
然而,顧流卻瞬間悟出了另一個道理——我明白了,哥們是巨蟹座,他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宅男!
前幾個世界,兩個人哪怕環遊世界、環遊地球、環遊宇宙了,那也是有一個“家”的。
在外面玩累了,還可以回家去休息休息,一點不耽誤繼續出來玩。
可是現在,哥們是一個被精靈族排擠出來的精靈,還是聾的。
根據劇本來看,他也沒有什麼穩定的住所,經常就是——接任務,完成任務,拿錢走人。
等錢用完後,又繼續去接任務。
日複一日。
無房無車無人際關系,工資日結,生活潇灑。
這怎麼不算另一種意義上的三和大神呢?
感覺自己要死了,随便找個橋洞一躺,也就去了。
赤條條來去無牽挂。
當然,哪怕他死了,也根本不會有人牽挂他。
所以,他才會這麼渴望朋友。
所以,他才會被“我”欺騙。
哪怕他心裡已經有了猜測,知道“我”是個騙人的壞家夥,那也自願沉淪在陷阱裡,甘之如饴。
因為,除了我,已經沒有别的人可以接納他了。
噢,我的小可憐兒。
畢竟,除了我,還有誰能受得了他呢?
顧流愉悅地想。
就像是溺水的人,不論面前漂來什麼東西,哪怕隻是一根輕飄飄的羽毛,他都一定會牢牢抓住的!
同樣的……賀清現在跟溺水有什麼區别呢?
他也隻能靠近我,來尋求穩定感,以及安全感了吧?
想着想着,顧流面色潮紅,連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
在賀清面前,他雙腿微彎,姿勢有點别扭地扭曲着,像是要故意遮擋什麼。
*
鳥群驚慌地飛起。
森林的靜谧突然被一陣嘹亮的号角聲打破了。
三條強壯的獵犬從灌木叢中陸續躍出。
它們的鼻子很靈,不斷嗅聞着地面之上獵物的氣味。
它們的眼睛也很尖,緊緊鎖在地面上。
不錯過任何獵物的腳印,也不錯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迹。
不速之客來得很快,在艾麗莎聽見号角聲沒多久之後,洞口的明亮光線就被人群遮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