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流——單身至今、未婚未育無孩。
今天居然體驗了一把送孩子上幼兒園的惴惴不安!
自從哥們答應了那個趙醫生後,顧流整夜都沒睡好!
不舍、不安、警惕、難過……
翻來覆去,他根本就睡不着!
往左翻,哥們幹嘛非要上班呢?
往右翻,我哪怕偷電瓶都會養你的啊!
更何況哥們看了這麼多苦命媳婦電視劇,攢下來的珍珠早就有好幾桶了!
家裡根本就不缺錢!
翻來翻去,裹來裹去,顧流把被子全裹走了!
也許是感受到了顧流的掙紮。
也許是感覺到被子全沒了。
在睡夢中的賀清迷迷糊糊地摟住了顧流。
賀清偷偷地親他頭頂的發旋:“睡不着嗎?”
顧流有點煩躁地蹭了蹭枕頭:“唔,有點。”
人魚笑笑,“那我給你唱個搖籃曲。”
像鎮紙把宣紙壓平一樣,一條強而有力的手臂将顧流攬住。
魚尾巴又安撫地拍了拍,哄小孩似的。
賀清輕輕唱起了歌。
等等,唱歌?
人魚要是唱起歌來的話,是不是就……
顧流用力盯着賀清微微張合的嘴唇,那裡面正吐着好聽的歌曲。
隻是顧流越聽越暈,兩隻眼睛都聽得對上了,快變成鬥雞眼了!
等下,這是為什麼……不能睡!我不能睡!
一曲唱完,賀清睜開眼一看,意外地發現顧流并沒睡着。
不僅如此,他還正用一種特别堅毅的表情做着鬥雞眼!
一邊對着眼,一邊盯着自己!
賀清頓時就被顧流逗樂了,他忍不住捏了捏顧流的臉。
“這麼不想睡着……是因為怕睡着了我就不見了嗎?怕睡着了我就被别人抓走了?”
長歎一聲,妖異的人魚輕輕摟住了人類的脊背。
像撩動豎琴一般,在他凸起的脊椎骨上不斷撫摸。
人魚的指甲又長了些,輕而易舉地在人類細嫩的皮肉之上,短暫地留下了獨屬于自己的劃痕。
“才不會走,才不舍得走。我會一直纏着你……哪怕我死了,變成鬼魂、變成泡沫,我都要纏着你一輩子。讓你永遠都忘不了我。”
“所以,”人魚捏住顧流的臉,親他的嘴角,溫柔地笑,“睡吧,安心地睡吧,我不會走的。我會一直陪着你,直到世界盡頭。”
顧流依舊意識混沌,他聽不懂賀清的話。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那根緊繃的弦突然就松了下來。
賀清湊上去,去親他的眼皮。
顧流條件反射,很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賀清親了一下又一下,搞得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
顧流的眼皮很沉,一旦閉上就很難睜開。
于是他就這麼睡着了。
大清早的,街上人不多,正是上班的最好時機。
顧流火急火燎地給自家小人魚打扮了一下,算是初具人形了。
然後就載着他,把他送去了小診所。
天色還早,小診所邊上沒什麼人。
顧流推着輪椅,給賀清撚了一下毯子,将人推進了診所中。
就像帶孩子上幼兒園似的,顧流忍不住對“幼兒園老師”“囑咐”了一句又一句。
“他要是出事,你就死定了!”
“不對,是這個診所、這個小鎮全都死定了!”
“人魚可是會吃人的!醫生,你也不想造成外交事故,導緻人魚大規模上岸吧?”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要是把顧流的那些詞兒換了,單看他的表情,跟在老師面前維護熊孩子的熊家長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别!
理不直,氣也壯!
更别說他現在非常理直氣壯了!
而面對如此這般的顧流,趙醫生還能說什麼呢?
“好好好,對對對……這位家長,不,這位患者,不,這位……”
趙醫生急得滿頭大汗:“放心吧,他在我這裡一塊鱗片都不會磕到的!”
人魚柔聲道:“放心吧顧流,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不會讓他們傷害到我的。”
小白花一樣,說出來的話特别溫良!
搞得趙醫生都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賀清:大哥你開玩笑了,誰能傷害你啊?!
昨天回去之後,趙醫生連夜查詢了海島人魚資料,可惜相關記載少得可憐。
不過,僅僅隻是從隻言片語中,就能夠拼湊出來大緻的形象。
滴淚成珠、能歌善舞。
以及……喜好吃人。
關于第三項特征,真實性還有待商榷。
畢竟人類的肉質跟海裡的魚類相比,還是太老了。
而且如果不在幼年期閹割的話,動物都會有一種膻味兒。
現在又不是封建時代,哪兒來給人魚找那麼多太監吃?!
所以,關于第三項,趙醫生覺得這點還有待商榷。
不過毫無疑問的是,人魚确實會吃人。
隻不過相比起會吃人的人魚來講,趙醫生還是更害怕面前這位煞神。
人魚身邊的這位顧先生,像是一言不合就能把桌子給掀了的!
要不是村裡鎮上搞了好幾次禁槍,趙醫生毫不懷疑這位能把槍口頂在自己腦袋上!
比起優雅吃人的漢尼拔,他還是更怕會拿着武器狂追人的瘋子啊!
誰遇見瘋狗不怕?誰遇見瘋狗敢不躲啊?
哪怕是漢尼拔也不想被瘋狗咬、被瘋狗狂追吧?!
而這位鬧事專業戶走之前,依舊還一步三回頭的。
趙醫生頓感頭疼:……要不,您還是把他領回去吧?
他是真的覺得顧流的眼神很陰森,很想把他的診所給砸掉啊!
磨磨蹭蹭了一會兒後,顧流的身影終于消失在了門口。
趙醫生忍不住松了一口氣,那位終于走了。
跟他相比,現在這位人魚看起來好說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