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的經曆,樁樁件件都那麼真,可是,顧流他說的人絕對不可能是我。
那麼,既然不是我,他又是在說誰呢?
他在透過我的眼睛,看着誰?
我很像他曾經一個朋友嗎?
賀清默默觀察着顧流爸媽的态度。
暗自道,而且他的父母,或許并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那麼,顧流為什麼要把别人的能力、别人的經曆,套在我的身上呢?
跟爸爸狂誇了一通賀清,顧流爸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大概是覺得自己兒子這輩子都餓不死了。
之後,顧流的目标就轉到了媽媽這邊。
“媽,其實賀清畫畫也很好看的,他手很巧,畫出來的人很好看,特别牛!”
顧流媽也稍稍來了點興趣:“哦?有照片嗎?我看看呢?”
顧流剛要掏手機,就想到自己現實手機裡的照片,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手機裡。
于是顧流讪笑道:“我忘記拍了,不過真的很好看!”
顧流媽看見兒子臉上露出了如此生動的表情,哈哈大笑:“不急,以後肯定有機會看的。既然你說好看,那小賀的畫肯定好看!”
“嗯,而且我不是開了個遊戲公司嗎?他可是公司元老,幫了我很多忙,幸虧有他!”
幸虧有他,不然我早躺平了,公司就是為他一個人開的。
賀清徹底服了,他知道顧流說的都是假話,沒一句真的。
明明臉還是那張臉,但是說出來的話,搞得賀清都快懷疑人生了。
顧流說的那個人,真的是我嗎?
也不知道顧流觸發了什麼被動技能。
他的每一句真話在别人耳朵裡都會轉換成假話。
其實,除了略有誇大的部分,他說的話每一句都是真的。
七拐八拐的,顧流又談到了賀清的身世。
在别人的面前談論家庭的不幸是一件沒有禮貌的事情,但是顧流有他的目的。
而且經過一番語言的修飾,他用一張冰山臉,成功地将一個一米九的大黑壯漢,包裝成了一朵柔弱又不失堅韌的小白花。
“事情就是這樣的。爸,媽,除了那家公司,我想請你們幫他查查,他那些親戚還搞出了一些什麼事。如果能送進去的話,就都送進去吧。反正我們也快要畢業了,賀清會換掉聯系方式的,解決掉這些東西之後,以後這些煩人的蒼蠅就都可以甩掉了。”
夫妻兩個面面相觑,聽到賀清的遭遇,眼底也都生出了幾分同情。
當然,除了同情,還有一些别的什麼東西。
比如說,自家的兒子,是不是不太對勁?
張嘴賀清,閉嘴賀清,這家夥完全就是把“賀清”當成标點符号使用了啊!
而另一邊聽着的賀清,心情就複雜了許多。
拇指的指甲規律地掐在食指上,留下了一道深痕。
原來是這樣的嗎?
顧流他……對我太好了,好到我開始恐懼,要是失去了他的關心,我以後該怎麼辦呢?
所以,我喜歡他,這件事絕對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
不,我不喜歡他,我隻是見色起意,加上感激罷了。
賀清搖了搖頭:是的,我并不喜歡他。
簡單地談了一些東西之後,顧流就領着賀清上自己房間去了,以打遊戲為借口。
當然是打遊戲了,不然還能是開組會嗎?
兩個人走後,夫妻倆的笑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變臉速度又快又有默契。
顧流爸爸站起來,開始背着手繞着茶幾轉圈圈。
“那個男生,我覺得也一般吧,流流把他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老婆,這該如何是好啊?”
其實一開始,顧流爸還是覺得這個男生挺不錯的,兒子從小孤僻慣了,所以朋友很少。
兒子的朋友,夫妻倆是怎麼着都要見一見的。
但是後面顧流越介紹,顧流爸就越覺得不對勁起來。
談話間,不經意一轉頭,發現老婆的眼裡也閃爍着詭異的光。
老夫老妻有足夠的默契,兩個人對視一眼,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了。
兩人的眼裡,賀清的印象分飛速滑坡,這個男生……不太行。
畢竟,兒子的朋友,和兒子的,呃……那個,适用的就是兩套不同的标準了。
“流流喜歡,我們還能怎麼辦?兒孫自有兒孫福……”
顧流媽言語很平靜,但是顫抖的手還是出賣了一切。
她打開小皮包,抖着手從裡面抽出了一支女士香煙,“咔哒”一下點燃。
“沒有兒孫我們享福。”
吸了幾口,顧流媽也緩過了勁兒來,趕緊把煙按滅了,擡手揮散了空氣裡的煙霧。
“咱兒子不就是喜歡男人嗎?問題不大。”
“我有個姐妹,她家女兒兒子結婚都早,生小孩也早,現在得帶四個孩子,每天跟我們說自己怎麼還不死。”
顧流爸爸稍微被安慰到了一點,突然他又想到了什麼。
“上次衛風那孩子還跟我發信息了,說流流身邊一直有一個男生在轉悠,他拍照片給我了,就是那男生長得挺黑,我沒看清他臉。”
“現在想想,這男生不會就是我們的……呃,兒婿吧?”
“怪不得衛風不喜歡賀清,也是,畢竟連我們都不習慣……”
說着,顧流媽媽趕緊端起茶杯,喝口水壓壓驚。
相比起心思複雜且各異的衆人,顧流的心思就簡單多了。
又一樁心事解決,他現在特别輕松,人設繼續粉碎性崩裂!
“賀清!看我操作!”
“第一槍,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