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在高級病房裡渡過惴惴不安一晚後,第二天一大早,小瞎子接受了十幾項的全面檢查。
宋立仁的辦公室内,幾個主治醫生對着秦子喬的腦部CT商量了很久,沈柔嬌與秦子林在門外焦急地等待。
等待,命運的審判;等待,幸運的垂青。
不論多堅強的人,此刻都雙腿發軟,秦子林靠在過道的牆壁上,低着頭,大氣不敢喘,默默地在心裡祈禱。
“進來吧!”診室内傳來聲音。
秦子林愣怔一下,看向已推開門的沈柔嬌,他的腿似灌了鉛似的,重得擡不起來。
“總要面對的。”沈柔嬌沖秦子林微微點頭,想安慰他,又無法說更多。
昨天,在大緻詢問過小瞎子的病情後,宋醫生并不樂觀,他的眼睛拖得時間太長,兩年早過了治療的最佳時機,想複明基本不可能,能有光感都難。
這消息太殘忍,沈柔嬌沒敢告訴他們兄弟倆。
秦子林深吸一口氣,跟在她身後,走進辦公室。
“哥哥吧!”宋立仁下巴指着秦子林,見對方點頭,問道:“你先說說他怎麼失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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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林表情愕然,他張了張口,卻答不出,隻小聲地回:“我不知道?”
宋醫生疑惑地眼神,注視着捏緊手的哥哥,又問:“那他完全喪失視力,到現在有多久?”
“不,不知道。”指尖捏到發白。
沈柔嬌也無比震驚,瞧着挺疼弟弟的人,怎麼一問三不知啊。
“從失明到現在,做過哪些治療,總知道吧!”宋醫生輕輕地搖搖頭,繼續問。
猛然驚醒般,秦子林眼眸中閃着光,無措地望着醫生,“吃過藥,也看過針灸。但沒什麼用。”
“什麼藥?”
一句話又被問懵,秦子林默默地低下頭。
“宋醫生,稍等。”
沈柔嬌有些看不下去,她一把扯着秦子林的袖子,将人拽出診室,對他一頓輸出:“你怎麼當哥哥的,問什麼都不知道,還要不要給子喬治眼睛。”
“我,”秦子林欲言又止,雙手緊緊地攥在身前,一滴淚砸在他的手背上,氣得沈柔嬌想爆粗罵人,這節骨眼不解決問題,哭個什麼勁兒。
“你哭個屁...”
“我做過牢。”
兩人同時開口,這次換沈柔嬌沉默。
她眼睛裡的怒意被驚愕取代,一股無名火直沖頭頂,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刻意隐瞞,她狠狠地瞪着秦子林。
“子喬看病的錢,我會還你們的,對不起。”秦子林在診室門口深深地向沈柔嬌鞠躬。
被趕來的周淮樾看得一清二楚,什麼情況,腦子來不及反應,人已沖到跟前,聽到沈柔嬌問:“什麼原因進去的?你膽敢隐瞞一點點,子喬的眼睛誰都别想看。”帶着威脅的言語都是火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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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樾不解地瞄了眼秦子林,又瞅着沈柔嬌,“怎麼了?”
“說啊!”她好兇,吓得周淮樾後退一小步,下一秒,沈柔嬌竟朝他甜甜地笑,好聲好氣地講:“沒說你哦,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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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變臉速度,有被震撼到周淮樾,疑惑更深。
“煤礦瓦斯洩漏,父親死在裡面。我接他的班到礦上挖煤。有次回家,看到鄰居欺負我媽,我上手打了那男的,重傷三年。子喬眼睛出問題,是我進去的第二年。後來,我出獄沒多久,母親再也忍受不了非議,在那男人的家門口上吊。我找過很多工作,但沒人會用做過牢的人。”
秦子林眼神凄凄慘慘戚戚,語調悲傷地快哭出來。
“所以,你給自己起了個綽号: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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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周淮樾的理解力快跟不上震驚的程度。
一時不知是該同情他,還是該呵斥他,畢竟自己也進去過,也隐瞞過,那種白眼歧視,他懂。
“有一句假話,你等着。”沈柔嬌的手指,快戳到秦子林的腦門上,思量着對他的背調一定要做到位,三花的營銷重任、銷售回款全是基于對一個人的信任,必須慎重。
但這會兒,子喬的眼病是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