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她。”顧長庚橫眉冷對。
“我們的事,跟你有關系。”周淮樾歪頭,手臂撐在另一側車廂上,攔着的意圖明顯。
在幾秒的對峙中,隻有車輪碾壓在軌道上,發出哐當哐當沉悶的聲響,周淮樾背着的手,被身後小狐狸,輕輕地掐了下,這樣偷摸鬼祟地提醒,在他看來更像是親昵的暗示。
“那個,”沈柔嬌輕柔眼睛,推開遮擋的手臂,說着蹩腳的借口,“眼睛裡進東西,他幫我吹一下。回去吧。”
她走在前面,顧長庚跟在後面,邁開腳步離開時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卻發現周淮樾那家夥笑的愈加得意。
自從見過清虛道長,經他點撥後,周淮樾突然開竅了,對付沈柔嬌的小手段遊刃有餘,屢試屢爽。
接下來的旅程,周淮樾一掃先前陰霾,饒有興趣地欣賞起沿途的風景,時不時還會一聲不響地盯着沈柔嬌看,盯到她臉紅心跳,才滿意。
火車抵達京城站,顧景年早已安排好汽車,送他們三人回家。臨到上車時,顧長庚将沈柔嬌拉到一邊,“師傅,你離那家夥遠一點,晚上鎖好門,他心懷不軌。”
見過車廂裡暧昧的那一幕,顧學弟“道心”崩塌,堅信兩人必定分手的念頭徹底動搖,學姐閃爍的眼神,粉紅的小臉,都是因為周淮樾,她竟然喜歡他。
“到哪兒,我都會鎖好門。别瞎操心。”她明白學弟的意思,一句話将他打發走。
動不動愛生氣的周淮樾,忽然變成動不動就撩人的周淮樾,确實讓她心慌。
雖然情感上束縛她的鴻溝還在,那個作繭自縛的死結也還沒解開,但難以自控的心動總是會出賣她,并被周淮樾準确地捕捉到。
前世,做生意很行,談戀愛很不行的沈柔嬌,沒遭遇過如此起伏複雜的感情,冷對峙她還能應付,現在這種脫軌的狀況,她應對不來,愈發難自控。
......
第一次來京城的靈溪,看着窗外快速略過的景點,新奇地問這問那,沈柔嬌解答了一路,前排的周淮樾聽得眉頭皺起老高。
車子沒往清北大學方向開,而是半道上拐進一條胡同裡,在一個青磚灰瓦的大門前停下。
“?”沈柔嬌與靈溪對視,同時看向前方。
門口兩個石階,一米進深後才是些許斑駁的朱紅色漆面大門,銅質門環泛着暗暗的幽光,雕刻精美花鳥人物的門楣下方,一左一右兩個抱鼓石圓潤光滑。
前世,沈柔嬌在京城上學時,花五塊錢參觀過,這是,四合院!
周淮樾提着包已站在台階上,神色淺淡平靜地說,“是個小院子,今年家裡來的人多,在這裡過年。”
“你家的?”沈柔嬌邁不開腿,從那次他與顧景年聊天,她才知道周淮樾的家境比猜想的好太多,但也實在沒料到是住四合院的這種好。
“是姥姥、姥爺住的。”他推開門,朝裡面叫了聲:“爸,媽!”
這麼一聽,京城四大名醫家住四合院,倒也合理。不知怎的,沈柔嬌想到顧景年。以此推算,他家該不會住王府吧。
“回來啦!”随着聲音,周初琢從門内雕刻着麒麟的影壁後走出。
他身穿藏青色斜襟棉袍,嘴角揚起笑意,接過兒子的行李,招着手道:“快進來。柔嬌、靈溪,快進屋,裡面暖和着呢。”
“先生好,我們又見面了。”從南山村到京城,小道姑與周初琢的緣分還在繼續。
滿懷忐忑,沈柔嬌跟着走近院子。裡面是一進一跨的結構,跨院不大,一室一廳,挨着牆根種着一排竹子。
周初琢推開卧室的門,将她們的包放在床頭櫃上,才慢悠悠地說:“淮樾,擔心你們住正院不自在,特意騰出跨院的卧室,讓你們兩姐妹住得随意些。”
沈柔嬌本想對周淮樾說聲謝謝,結果一轉身,他人不見了。
從跨院出來,經過主院北面倒座的書房,隔窗戶看到裡面橫向拼着兩張大書桌,筆墨紙硯樣樣有,沒寫完的大字,留下一半。
往客廳南房走時,看到周淮樾從西房探出頭,“過來擦把臉。”他從廚房提來個保溫瓶,調好水溫。
“這小子。”周父搖搖頭,“去吧,洗個臉舒服些。”
幾人坐了快五十多個小時的火車,熱乎乎地洗完臉,确實神清氣爽許多。
南房一室一廳,正對門山水四條屏挂畫,兩把雕花官帽椅,中間是張八仙桌,上面一盆仙氣的蘭花。靠牆擺放三人位布藝沙發,一張茶幾,沒電視,角落支着個爐子,裡面通紅的蜂窩煤,冬天取暖就靠它。
“我媽呢?”周淮樾推開卧室的門望了眼,回到客廳問。
“年底會多,她忙得很,明天才能空下來。”周父不知從哪裡端來盤蘋果,周淮樾自然地拿起一個,熟練的削好皮,遞到沈柔嬌手邊,“謝謝。”
她接過去,在周父的注視下,給了旁邊的靈溪。
!
“不想吃?”他停下手中水果刀。
“太大了。”後面半句是啃着怪難看的,她沒好意思說。
“哦。”再削好,周淮樾一牙一牙地切開,放在瓷盤裡。
周初琢看在眼睛裡,樂在心裡,這次回來總算有點小情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