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嬌一頭霧水,但周淮樾臉色肉眼可見地心情大好,她看向靈溪,靈溪也是笑。
那笑,直到三人從道觀回來,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沈柔嬌不敢問周淮樾,隻敢逮着靈溪問,最後她被問急了,說清虛道長交待言出口必破财。
一聽到“破财”,沈柔嬌再也沒問過,藥廠目前剛進入到正軌,萬萬不能破财。
生意人在這方面特别相信非科學。
第二日,雲滇省中西醫會議,上午是各大醫院負責人的會議,下午各大藥廠的負責人才出席,沈柔嬌與周淮樾本報着學習地态度來,卻沒想到與競争對手狹路相逢。
胃病作為基礎科目,中西醫讨論的比較深入,在講到市面上治療胃病仍以西藥為主、中藥為輔時,會場上一位大廠負責人說道:“中藥為輔,完全是魚龍混雜的藥品效用不明顯所至。我廠剛審批通過的胃康甯散劑,是經過三年多的研發,藥方幾經調整,臨床運用一年多,才獲批上市的。而同期另一個不知名的藥廠,憑借所謂‘神秘藥方’幾字,也能通過審批。正是因為這樣的藥品太多,才導緻醫生與患者會首選西藥。”
聽到這裡,沈柔嬌與周淮樾眉頭皺起,在交換的眼神中,已猜出幾分:對方便是壓制三花胃泰審批的大廠,言語中内涵的意思明顯。
但到底是内涵,沒點出具體藥名,沈柔嬌也不好發作,隻能隐忍。
誰知,負責人身邊的同事,直接拿出幾包三花胃泰,看似随意地扔在桌面,講道:“中藥靠故事做藥的太多,既拿不出臨床數據,也拿不出具體藥方,搞得越神秘越玄乎,就越是有人相信。”
雖依然沒點出藥名,但動作再清楚不過,三花胃泰便是他口中做故事的藥。
由于大廠負責人說得現象的确存在,會議上很多人頻頻點頭認同。
此時,再不發聲,真等于默認自己藥廠的藥就是效用差的藥。
“慢着!”
沈柔嬌從座位上站起,在所有人的注視中,走到發言人身邊,拿起被他扔在桌面的那幾包藥劑,愛惜地擦了擦,之後,她揚起手中的藥品,“神秘藥方,背後定有神秘故事。錯的不是故事。貴廠不能因為不信故事,便評判出我廠生産的胃藥效用差。”
現場一陣驚訝的議論,緊張的氛圍彌漫開來。
雙方目光交彙,沈柔嬌沒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意外驚慌,顯然他們的所作所為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故意為之。
“這位不會就是故事裡的拿到藥方的小女孩吧。哦,”對方冷笑兩聲,表情不屑地說:“忘了,你現在是三花藥廠的廠長。”
“她是廠長?”
“怎麼看着不大啊。”
别說沒人信她是廠長,縱觀會場僅有的兩個女性,一位已是六十來歲,一位便是年輕地可怕的沈柔嬌。
“剛高中辍學吧,貌似藥材都還沒認齊。忽然之間,不知從哪裡弄到個藥方,學也不上了,便開了個三花工廠。”
!
對方有備而來,将沈柔嬌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有的放矢,直指要害,句句見血。
“什麼,這也太不負責了。做藥的,基本的藥理、藥材都不懂,做的哪門子藥,不是胡鬧嗎?”六十歲的女醫生義憤填膺地第一個反水,她手指重重地戳着桌面,恨不能把對無良藥廠的恨都凝聚在指尖,将木頭戳出個窟窿。
指責聲此起彼伏,由對沈柔嬌人的否定,上升到對藥品的否定,“還說什麼,這藥想想就知道,肯定不是啥好藥。”
對方見沈柔嬌被滿場的責備吓得啞口無言,毫無還擊之力,隻知道傻站着,繼續火上澆油,“怕沒人信,還專程到犄角旮旯裡拜了個道醫當師父。所以,才有市面上,那麼多版本的傳奇故事,說得藥方好像真跟個寶貝似的。”
這話徹底點燃大家的情緒,指責聲變成罵聲:“我們幾千年的中醫藥文化,就是被你們這幫無良的商家搞壞的!”
“他們更甚,竟還打着道醫的旗号,不僅禍害中醫,還禍害道家文化。太過分、太黑心。”
......
參會的孫主任幾次想站起來,都被罵聲壓住,周淮樾早已忍不下去,他沖到沈柔嬌身旁,手背卻被死死地摁住。
這幫人未知全貌,對大藥廠偏聽偏信,把小藥廠往死裡置評,輿論是強權者手中的利劍,不過幾句話便将一個藥廠塗抹成禍害中醫、禍害道醫的無良商家。
見對方流露出勝利的表情,沈柔嬌才拉着周淮樾的手,與大廠的兩位面對面而立,拿出股對峙到底的狠勁。
“我是高中辍學,我是藥材沒認全,我是不會号脈開方,但跟我開藥廠有半毛錢關系嗎?故事裡,現實裡哪句話說過藥方是我開的。我開藥廠,是因為我知道,我們的藥方是個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