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公?!”顧長庚猶豫不決,狐疑地監視着周淮樾的反應。
視線裡,他猛地轉頭,眼神兇狠,“你什麼意思?”
徹底把顧長庚給整迷糊了,“這稱呼也不行嗎?”見對方不回應,他着急地解釋道,“你是學姐的師傅,學姐是我師傅。怎麼說也是一個師派的,叫名字多不禮貌。”
無語子,他們為什麼如此較真地讨論一個稱呼?
“叫我周淮樾就行。”他扔下句話,背影裡染着怒火轉身離開,平白無故被丢在原地的顧長庚滿頭問号,心想:這人是有什麼大病?叫我出來,就是為了兇我?
再進到屋内,兩人臉色都不怎麼好,都挺生氣。他氣她,他氣他,還都憋着勁兒忍。沈柔嬌對此一無所知,仍在認真地與顧縣長聊藥材集散地的事兒。
到吃飯時,顧母與周淮樾說了些關于陳老頑童的趣事,隻有沈柔嬌一人聽得開心。之後又提起,在陸市長家見到過那幅《甘杞紫英》圖,免不了又是一陣寒暄。
......
師徒倆離開顧家,往南巷口走時,沈柔嬌滿腦子都是辦藥廠的細節,她不僅沒覺察出周淮樾情緒不對勁,還不合時宜地問:“師傅,藥廠你想占比多少?”
“沈柔嬌,你憑什麼覺得我一定會幹呢?”周淮樾黑着臉,聲音冰冷,情緒低落到谷底。
?
他怎麼了,我沒惹他啊。不是說好一起幹的嘛,這麼快就反悔了?關鍵時刻掉鍊子。
“師傅,我做錯事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哼,你做得很好。”他冷聲哼笑。
!
一聽便是反話,周淮樾生氣了。雖還沒弄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但秉承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的認錯态度,沈柔嬌決定先把人哄好。
“師~傅。”她嬌裡嬌氣地試圖哄他開心,卻被無情地拒絕。
“以後,别叫我師傅。你的事兒我不參與,也參與不了。”周淮樾不僅言語鋒利,連眼神也變得冷酷,嘴唇抿成一條憤怒的直線,整張臉嚴肅到令人畏懼。
沈柔嬌有被氣到。他們像擡水喝得兩個人,一個突然撂挑子不幹了,另一個拎不動那桶水。
猶如晴朗的天空,突然陰雲密布,沉悶壓抑讓人不敢靠近。
!
他中午吃得不是飯,是槍藥吧!突突突連發掃射。
“不是說過,你永遠是我師傅嗎?别生氣,我錯了。好不好,師傅。”她哄他,拿手。
隻要肯低頭,就沒有哄不好的人。
很多時候,人發脾氣不就是想聽兩句好話嗎。
容易。
“沈柔嬌!即便我是你師傅,憑什麼非要帶你挖藥材,憑什麼非要幫你辦藥廠,又憑什麼非要摻合到你的每一步計劃裡。”
他是她的師傅,又不止是她的師傅,她到底明不明白。
!
什麼意思,他真後悔了?後悔當她師傅,一遍遍地被她拖累,一遍遍地被她牽絆,一遍遍地被她束縛……
她沒了他,會失去翅膀;他沒了她,什麼都沒有失去。
他确實有資格有實力不去在乎一個徒弟。周淮樾後悔是應該的,離開也是應該的。
丢下她,離開這裡,他本就不屬于這兒。不過是,體驗生活的權貴,感歎完人間疾苦後,終于要回歸到自己的圈層。
“所以,沒有什麼事情是永遠的,對嗎?”沈柔嬌問。
絢爛轉瞬即逝。
世間所有美好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最難長久。
她知道答案的,早就知道,卻依然想再信一次,再努力一次……可惜,還是沒成功。
沈柔嬌眼眸裡無盡的失望,讓人生畏。
“我說得話你到底明不明白!”明不明白他那麼在意的‘師傅’兩字,是他給她的獨家偏愛,是他對她的情有獨鐘,是他想背負的某種責任。
為什麼她可以不在乎。
“明白!所以謝謝你。藥廠的事一筆購銷。我自己能解決。”
藥廠是一定要辦的。金錢不是萬能的,但可以解決90%的問題。沒有周淮樾,她可以高價雇,雇一個懂藥材的技術顧問。
“呵呵,沈柔嬌。你真厲害……”
明白了。
她根本不需要他,沒了他照樣可以奔跑。這一切,不過是自作多情的一廂情願罷了。
他沒那麼了不起,沒那麼重要。沒有他周淮樾,藥材站能搞起來,制藥廠也能搞起來。他這個師傅,在她眼裡不過是個稱呼而已,跟其他的沒分别。
“學姐!”原本追上來告黑狀的顧長庚,圍觀了兩人吵架的全過程,雖然他也不大明白為什麼而吵,但看得出沈柔嬌很傷心。
“學姐,你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