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對,陳暮這一整天都待在含元殿,恐怕連你一早出宮都不知道。”她嘴上卻是這樣說。
陳黎欣然接受,朝她眨了眨眼睛。
幾人向明珠殿走去。
“過幾日便是上巳節,”途中,謝意狀似尋常的說道:“鏡兒,不如,你陪我出宮去玩吧?”
三月三,上巳節。
陳黎是最喜熱鬧的。從前什麼節日都要出宮,說着在民間才能喜慶得過。
她想了想,“宮裡這日不是要辦宮宴?隻有哥哥一人應付那些無聊的事情,豈不可憐?”
謝意一刻不停的回着:“那就勸他也出去,那宮宴,不辦也罷。”
恰巧入了内殿,陳黎一擡手,雲湘和次蘭來來往往的備茶。聽見這句話,陳黎狐疑擡眼,“阿時,你不是最重規矩的嗎?”
謝意抿唇,“你走以後,陳暮的狀态就沒對過。與其悶在這宮裡,勸你哥哥出去玩幾日才是正經事。”
“是這個理兒。”陳黎手托下巴,意有所指,“對了,哥哥從來也沒張羅過選秀的事嗎?你說,哥哥這麼些年,心裡是在想什麼?”
“我……我又怎麼會知道。”謝意草草笑了兩聲,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空置後宮,其實是因為他妹妹出使他國,再加上政事繁忙,少了許多心思罷了。”
陳黎委屈的嘟囔:“怎的與我有幹系?”
“參見皇上。”
不知為何,謝意的心陡然一緊,下一刻,便是慌亂的思索,有沒有說多了話。
他應該沒聽見那些,應該沒有。
陳暮已經踏入了内殿,陳黎瞧見他,也沒有起身的意思,“哥哥,當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而她對面的謝意就要行禮,被陳暮眼疾手快的扶住。
陳暮瞥了眼眼裡含笑的陳黎,裝模作樣咳嗽一聲,“你是鏡兒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妹妹,大可不必拘禮。”
被扶住胳膊的地方還留存着溫度,謝意深吸一口氣,“皇上言重了。”
二人之間的氣氛何止用怪來形容,陳黎誇張的搓了搓手臂,“阿時,你就聽哥哥的吧。這冒犯皇上呢,是罪,頂撞皇上呢,更是死罪。”
“你慣會打趣我。”果不其然,陳暮的注意力立時被吸引,即刻捏着陳黎的臉頰,“那你這堂堂一國公主,女扮男裝混迹燕京城,又該當何罪?”
“松開、松開!”陳黎叽吱哇叫,打掉那隻作怪的手後,又搖頭晃腦的哼哼道:“本公主不僅要自己去,過幾日呢,還要帶好些個人去。”
聞言,陳暮下意識看向謝意,後者眼觀鼻鼻觀心,一副靈魂出竅的神态。
陳黎還在說:“過幾日便是上巳節,夜晚必定極熱鬧,哥哥,不然你陪着我出宮吧?”
陳暮被拉回思緒,搖頭笑着,“上巳節這日,是要設辦宮宴的。小鏡兒,你胡鬧這麼些年,如今,又要坑害我了?”
謝意一言不發,雙手自顧自絞着手帕。
“哥哥,你這幾日本就是稱病罷朝,莫不是忘了?”陳黎一臉憂國憂民的情态,“若是召來文武百官,過了病氣給他們,豈不是不妥?”
陳暮一臉油鹽不進,“出宮以後,不也是一樣的情況,難道我就不會過了病氣給百姓們?”
“……”陳黎嘴角抽了抽,“哥哥,你本來就沒生病,不用我提醒你吧?”
“哦,是嗎?”陳暮疑惑臉。
“皇上日理萬機,想來是不會陪着我們胡鬧的。”兩人正拉扯,謝意狀似無意的撞上火藥味極重的口子,她擡了擡下巴:“鏡兒,聽聞今年上巳節,坊間特意開放了羅雀橋,那可是個極靈驗的地兒,不如我陪你走走,也好去去晦氣。”
陳黎剛想應好,橫着就被人插了句:“那是什麼地方?”
語氣是好奇,可他自巋然不動,硬生生定在原地。
陳黎差點控制不住朝他翻白眼:“哦,百姓口口相傳間,總有傳聞,說隻要人走過羅雀橋,來年定然好運加身,而若是一男一女走上那橋,隻要心意相通,踏上那座橋,攜手從橋頭走到橋尾,就意味着能夠攜同到老,白首不離。”
她頓了頓:“哥哥一向是不信那些的,對吧?”
陳暮眉心猛然一跳,“我确實不信那些。”
兩人都移開了視線。
“但是……”陳暮緊接着又道:“我許久未出宮,總也得看看燕京如今如何了。”
背對着陳暮的陳黎無聲一笑,沖着謝意擠了擠眼睛:“還是你有招。”
哪裡還用得着她來勸慰哥哥。
謝意則是刻意的移開視線,緩緩道:“皇上從來都一言九鼎,謝意實在有幸,見證了一次又一次。”
表情搞怪的陳黎一下沒反應過來,就那樣僵在原地,喉嚨裡擠出個氣音:“啊?”
她哥哥好像終于笑了出來:“謝小姐分明少見多怪。”
“呵呵……”謝意嘲弄着轉頭,拉着陳黎要走:“鏡兒,我之前看禦花園的花開了,有你喜歡的君子蘭,我們去看看吧。”
語速極快,陳黎也被生拉硬拽着,橫沖直撞就踏出了殿門。
次蘭提着裙子路過二人,天真的也跟了上去:“公主?”
她身後,陳暮慢悠悠走出,回味着殿中對話。
她這算是,邀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