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把人拉近替她揩去嘴角米粒,笑道:“這樣往外走,丢的可是本王的人。”
指腹觸碰唇畔的輕柔,使青玥臉頰微紅,甚是别扭地擰過臉去,試圖掩飾那抹難以言喻的羞澀。
宇文皓似乎對她的窘态頗為享受,不肯撒手,盯着她泛紅的耳尖。
青玥感受到他炭火般的目光,心頭如撞小鹿,不知所措。她輕輕掙紮,低聲說道:“王爺,膳食已畢,我先告退了。”
宇文皓放開了她的手,道:“用完膳,是該說說賬本的事了。”
躲不過隻得硬着頭皮面對,“我隻是暫代王妃一職,非學不可嗎?”
“暫代”二字在宇文皓心頭砸出一道坑,他按捺情緒,盡量平靜地開口。
“本王要在前朝立足,身為王妃少不了同官眷貴人迎來送往,不了解王府事務,露了餡豈非壞事?”
此言有理,青玥無從反駁,悶悶不樂地出了膳堂。
一炷香後,再次出現在宇文皓跟前。
他正躺在藤椅上閉目養神,和暖的陽光灑在身上,倒像是他自帶的光芒。
聞聽腳步聲,宇文皓掀起眼皮,懶洋洋瞥了眼一臉苦相的人。
“賬本落在王爺書房了。”
他輕“嗯”應道,重新合上眼。
青玥抱着一摞賬本從書房出來,香桃搬着闆凳緊随其後,在青玥授意下,把闆凳放在宇文皓身旁不遠處。
小心翼翼地坐在下,将賬本攤在膝上,眉頭緊皺,指尖一行行劃過,對照着看得煞有介事,時不時還念念有詞。
一系列動作刻意的緊,宇文皓想不注意都難,故意假裝不知,想看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青玥終于忍不住,拖長語氣“咦”了一聲,說:“這些賬目似乎有些不對勁。”
宇文皓不理。
“王爺。”她隻好湊近了輕喚。
宇文皓微睜雙眼,“怎麼?”
青玥指着兩處賬目,道:“你看這裡,同一天的收支記錄,這本上的與這本明顯不符。”
“一本是私賬,一本是公賬,自然不同。”
青玥疑惑地擡起頭,“私賬公賬,為何差額如此之大?難道您除了朝廷俸祿賞賜,還有見不得人的收支?”
宇文皓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反問:“很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天潢貴胄,有點灰色收入很正常。
青玥又翻了幾頁,再次捧起賬簿到宇文皓跟前,狀似随意道:“那這裡,去年冬月這筆款項明明是為救濟難民,為何記私賬不記公賬——”
“你是在求本王幫忙?”話尚未說完被打斷,宇文皓側過頭,眼神犀利地凝視着她。
原來這才是她的真正意圖——假裝無意探問,一點點從他嘴裡套話,難怪非要在他跟前看賬。
小狐狸,鬼主意還挺多。
計劃敗露的青玥被盯得發慌,悶悶垂頭,抿嘴“嗯”了一聲。
宇文皓得寸進尺,道:“本王沒聽清。”
誰說隻有大丈夫能屈能伸,青玥心一橫牙一咬,提高了音量說:“求王爺。”
宇文皓嘴角微揚,淡然回答:“要本王親自指點總得有所表示。”
青玥警惕地往後撤了身子,問:“王爺想要什麼?”
“要王妃親手繡一個荷包做謝禮。”
“我……”青玥想說不會繡荷包,能不能換一個,又怕換到更過分的要求,當即改口應下,“一言為定。”
約定達成,她自不必再待着做戲,起身把賬本重新放回書房,朝宇文皓略一欠身,道:“您歇着,我去準備謝禮。”
***
走出正院老遠,青玥問香桃:“你會繡荷包嗎?”
香桃點頭。
青玥激動地兩眼放光,推着香桃往回走,邊走邊說:“太好了,你這就回去繡一個。”
“您不會是要拿奴婢繡的東西送給王爺吧?”
“真聰明!”
香桃“嗖”地從青玥手下鑽逃,躲出去一丈遠,委屈道:“不行的!”
“怎麼不行,好香桃,乖香桃,你也不想看主子處處受難吧。”青玥輕聲哄着,試圖說服她。
“王爺要的是王妃心意,奴婢的手藝怎配得上給王爺用。”香桃拼命搖頭躲避。
小小年紀犯起倔來比牛都犟,青玥好說歹說都沒能說動,眼瞧着她眼泛淚花,擺擺手道:“好了,不幫便不幫,我再想其他辦法。”
香桃吸了吸鼻子,說:“奴婢可以教您繡。”
“用不着,我出府一趟,不許你跟着!”青玥别過頭,佯裝生氣,頓了頓,補上一句:“回來也不會給你帶好吃的。”
“主子别生氣。”香桃拽住青玥的衣袖,眼淚“啪嗒啪嗒”滾落。
“我不生氣,那你肯幫我繡嗎?”青玥看着可憐巴巴的人兒,做最後嘗試。
香桃緊咬下唇,最終仍是搖頭。
“真是被你氣死了,小叛徒!”
青玥無奈歎息,在她臉蛋上不輕不重捏一把,不就是一個荷包嘛!她不肯幫自有别人幫。
“不許哭了,回雲林苑等我回來。”
說罷,獨自出了王府往醉花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