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斯内普才剛剛開始。
貝爾撇下西裡斯,一點一點地、狀似不經意地往斯内普的方向蹭去。
察覺到了她的刻意接近,斯内普撩起眼皮,視線落在貝爾鼻尖上,不知是因為虛弱還是不想被旁人聽見,說話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倒有些像成年後的斯内普了:
“普林斯,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哦——他在驅逐她。
在她見義勇為、替他擋下狼人的一爪、差點死掉之後。
貝爾恍惚一瞬,唇角慢慢挂上不肯服輸的笑,眼睛卻像是又要哭了:
“斯内普先生,我不是來找你的。”
斯内普立刻将視線上移,直視她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開玩笑的迹象,卻看到她對着他身邊的一名斯萊特林小巫師道:
“盧奇,我的曼德拉草好像出了點問題,能請你幫忙看看嗎?”
盧奇。
她叫他盧奇。
是名字,而不是姓氏。
而她叫他斯内普先生。
……很幼稚的招數。
她在通過親近别人,來向他示威。
她的小心思,他看得清楚明白。
卑鄙的陽謀。
“……”
斯内普低下頭去侍弄不服管的曼德拉草葉,有那麼一瞬間,想把這該死的魔法植物拔出來,所有人同歸于盡算了。
他難以集中注意力,不經意間往貝爾那裡望了一眼。
她正在和盧奇交談,聽不到在聊什麼,但能看出她很高興,眼睛彎成一道月牙,倚靠着桌面,一副輕松作派。
在她身邊還有那個愚蠢的布萊克,在見縫插針地跟她說話。
“……”斯内普忽然扔下手中的剪刀,闆着臉走到斯普勞特教授面前,硬邦邦道,“教授,我想去一趟醫療翼。”
“噢……”斯普勞特教授露出了然神色,安撫道,“快去吧,落下的課程,我之後會找人幫你補上。”
斯内普的眼神又不經意地溜到了貝爾身上,一觸即離地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
比補課更早到來的,是“猴子狒狒集中營”——不對,“舞台劇研究俱樂部”的第一次正式排練。
阿爾弗貼心地通知到了每個人,用的還是貓頭鷹寄信。
所以當斯内普撕掉第九封信後,生無可戀地收下了第十封。
地點是格蘭芬多塔樓的一處空教室,阿爾弗已經申請到了這間教室的使用權。
時間則是周六上午八點開始。
自從養了狗,貝爾每天都是被舔醒的,睡懶覺成了奢望,因此當八點在教室集合時,她不但已經吃過了由牛油果、培根、幹面包和希臘酸奶組成的早餐,甚至還帶着艾倫去黑湖邊溜了一圈。
斯内普最後一個姗姗來遲時,推開門正聽到她眉飛色舞地向阿爾弗講述:
“艾倫以為那蹲下來撿蘑菇的學生隻剩下半個身子,或者是什麼地精、水怪,離着老遠就開始狂吠,等對方莫名其妙地站起身的時候,你真該看看它狗臉上的表情!哈哈哈哈……”
阿爾弗含笑寵溺地聽她講述,一雙灰藍色的漂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狗都深情。
斯内普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看到她跟别人說話就不高興。
這種類似于小夥伴被人奪走的心塞感……
不!她不是他的小夥伴!
斯内普重重地關上門,貝爾的話音戛然而止,接着迅速冷淡下來,對阿爾弗道:
“人來齊了,可以排練了。”
阿爾弗看看貝爾,又看看斯内普,覺得這倆人可能鬧了矛盾,但他不知道症結在哪裡,隻好摸了摸鼻子,分發自己準備好的台本:
“這是我寫好的改編故事,你們可以先看看,有疑問就提,我們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做準備。”
“做什麼準備?”
斯内普警惕起來。
莉莉在一旁興奮地抓住阿爾弗的胳膊:
“鄧布利多校長允許我們在聖誕節演出了嗎?”
阿爾弗聳聳肩:
“差不多吧,不過是在那之前——是萬聖節。”
斯内普手裡捏着台本,紙張被他攥得發皺。
那一瞬間,他腦子裡隻有三個字。
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