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無視了小人得志的貝爾,低頭去擦放在緞面上的獎杯。
盡管每隔一段時間,就有倒黴蛋被罰義務勞動,但不知為何,這些獎杯還是永遠髒兮兮的。
貝爾盡管人在這裡,卻并沒有搭把手的意願,隻倚在門上,饒有興緻地觀察斯内普的一舉一動。
——平常狀态的斯内普她已經看膩了,她想知道的是,其他情緒狀态下的斯内普會如何表現,面部每一塊肌肉如何發力,又會說出怎樣的台詞,背後有怎樣的人物心理可以揣摩。
生氣的,喜悅的,失控的斯内普,她都想看。
觀察人物是每一個演員的必備素養,貝爾自诩未來影後,做這些功課是應該的。
斯内普要很努力才能忽視那道黏在自己背後的目光,忍了又忍,陰郁開口:
“我不介意把費爾奇叫回來,罰你一起禁閉。”
貝爾慢悠悠地展現出了可惡的驚訝:
“哎呀,斯内普先生,你這麼想和我獨處嗎?”
着重咬字“獨處”。
“……”
他就不該理她!
在莉莉面前,她就從來沒有展露出如此氣人的一面!
這個騙子!
他打定主意不開口給她可乘之機,貝爾也就消停了,施了個“熒光閃爍”,就那麼安靜地站在斯内普身邊,充當人形落地燈,好叫他把獎杯擦得幹淨些——雖然這并沒有什麼用,也不能為斯萊特林掙寶石。
瑩白光點落在魔杖尖端,把面前的獎杯和二人的臉龐都照得清透。
貝爾專注地用看觀察對象的眼神看斯内普,被觀察對象則刻意别過目光,不和她對視。
獎杯室一時間寂靜得落針可聞,隻剩下斯内普擦拭獎杯時偶爾發出的摩擦聲。
“嘿,斯内普……”
“如果你的傾訴欲強到連幾個小時的閉嘴都忍不了,那我建議你現在就滾回宿舍,去找你相親相愛的室友們玩過家家。”
斯内普打斷了她的話。
貝爾無辜地眨眨眼:
“好吧,我隻是想說,你的鼻子沾到灰了。”
說着,她極其自然地伸出手,替他拭去灰塵——任何一個小朋友站在心智已經成年的貝爾面前,她都會這麼幹的。
斯内普卻像是遭了奇恥大辱一般,眼裡迸出惱怒和憤恨來,憋了幾個小時的心聲噴薄而出:
“你是故意的!”
“什麼?”貝爾将指尖的灰塵搓走,困惑道。
“故意設計陷害我,讓我被罰關禁閉,現在又跑來,得意洋洋地想看我的笑話!”
斯内普用袖子使勁擦着鼻尖,就好像那裡曾經停着一隻鼻涕蟲。
貝爾怔了一下,随即緩緩收回手,盯着斯内普被他自己搓紅的鼻尖,神情有些怅然。
斯内普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兀自忿忿道:
“你真是我見過最惡心的撒謊精!”
“斯内普。”貝爾開口了,她聲音打着顫,表情比在平斯夫人面前時真摯許多。
這道聲音是如此凄惶,以至于處于憤慨中的斯内普也不得不暫時住了口,愕然地望着她——他以為她是哭了的,可仔細一看,并沒有。
聲音裡帶着的哭腔隐沒在顫音中,隻有斯内普這樣心思細膩敏感的人才能察覺。
她是笑着的,隻是笑得很勉強:
“其實我是想和你好好相處的。你不知道,你和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
斯内普默然,戒備與懷疑充斥着他的周身。
“——算了。”
貝爾深深看了一眼他充滿疑慮的黑色眼睛,低下頭去,魔杖尖那一團熒光消失不見,周遭暗了些,以至于她的表情籠在了一層薄紗般的昏暗裡。
說完這句,她竟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斯内普下意識就跟了一步上去,又生生把自己釘在原地。
他神情惱怒地皺起眉,怔愣幾秒,就轉過身去,繼續擦拭獎杯,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隻是眉頭皺得更緊了,甚至有些走神。
剛才她的哭,好像跟之前幾次是不一樣的。
他想。
會是真的嗎?
走遠的貝爾,則在心中默默劃掉階段性任務之一——
欲揚先抑,立複雜矛盾人設,勾起對方好奇心和探索欲。
接下來,隻要多多鞏固幾次,他必然會上鈎的。
當他對貝爾産生好奇時,就是兩個人關系拉近的開端。
……
貝爾剛轉出走廊,就撞見了“劫掠者”組合——準備開始夜遊的波特四人組。
現在還沒到宵禁時間,但他們已經打算徹夜不歸了。
撞到他們不是巧合,貝爾在來之前,通過活點地圖确認過了,他們離開了格蘭芬多塔樓,朝着主廳移動,看樣子是想探索霍格沃茨,而最後一次确認位置,是在出聲嘲笑斯内普之前,那個時候,他們剛走到獎杯室下方的樓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