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燃着熊熊叛逆之火的貝爾,以及自覺說教奏效的勒維斯,還有一直在狀況外的弗蘭西斯,一邊進行着頻道錯位的聊天,一邊順利到達國王十字車站,穿過了九又四分之三車站的牆壁,來到了站台。
推着自己一半的空間都被裝艾倫的籠子占據的手推車,貝爾被豁然開朗的視野驚呆了。
就好像經曆了一場活生生的穿越劇——盡管她早就經曆過一次了。
面前的站台上停着一列笨重的蒸汽火車,來往穿梭的人群千奇百怪,有和自己一樣焦頭爛額推着手推車的學生,也有送學生上學的家長,有穿着麻瓜服飾的,有穿着校服的,還有的打扮得就好像中世紀的貴族,從頭發絲到腳尖都散發着與現實世界脫節的氣息。
她發着呆,弗蘭西斯一巴掌拍到她背上:
“随便找一節車廂坐下吧,你跟我們坐在一起。”
她當然願意跟自己的哥哥們坐在一起——被兩個帥哥包圍真是太有安全感了。
然而命運之神并沒有把斯内普和莉莉送到她面前,這讓她感到遺憾。
把行李放好後,她和哥哥們找了一個空包廂坐了進去。
窗外是忙碌來去的人群,偶爾有幾本看上去很危險的書被撞落在地,主人匆匆忙忙地去撿,反而被露出獠牙的書咬了一口,天知道為什麼會存在沒有打過狂犬疫苗的怪物書!
還有,除了海格,還有哪位老師鐘愛《妖怪們的妖怪書》!
行色匆匆、忙忙碌碌的人群讓她一陣恍惚,眼前好像在上演一出事不關己的時代劇,連面前的窗玻璃都好像是道具,充滿着高高挂起的疏離感。
忽然,她在人群裡看到了一抹深紅色。
莉莉!
疏離感瞬間煙消雲散,她開心地想招呼她,卻被勒維斯的叮囑壓下了手臂,隻能按捺住自己,裝作不經意地用視線追随着她。
莉莉和斯内普是一起來的,隻是莉莉在人群中好看得實在太顯眼了。
這也讓待在旁邊的斯内普黯然失色。
令貝爾失望的是,他們兩個在原地張望了一會後,就推着車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你在看什麼?”
勒維斯忽然道。
貝爾打了個激靈,趕緊坐直:
“沒什麼,随便看看。”
勒維斯不置可否:
“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給你講講在霍格沃茨需要注意的事項。”
噢,這簡直太重要了!
貝爾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态。
弗蘭西斯拆台道:
“你說的那些鄧布利多校長都會講的,不如說點有意思的,勒維斯。”
勒維斯放在桌上的手指輕輕叩了叩桌面:
“比如說?”
弗蘭西斯卡了殼。他索性一攤手:
“除了你最近一直念叨的純血譜系和社交禮儀,就沒有其他值得一提的了嗎?”
自從貝爾被撿回普林斯莊園,雖然生活條件變好了,卻要開始學習禮儀和背純血家族的譜系,還包括一些初級的魔藥名——要不是弗蘭西斯偷偷替她求情,就不是背名字這麼簡單了,她還必須背藥效——她想起了被英文支配的暗無天日的恐懼,但好歹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造成的心理創傷被時光彌補了一半,又被她自己給自己順毛彌補了另一半,然而,那诘屈聱牙的藥名輕而易舉地将恐怖的大網再次朝她兜頭罩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勒維斯是真的“長兄如父”。
在這個“父親”的管教下,貝爾撒嬌賣萌就地打滾無所不用其極,愣是沒有一樣神通奏效,硬生生讓勒維斯用磚頭書養瘦了半公斤。
蒸汽列車此時忽然發出一聲穿透雲霄的悠悠長鳴,身下的座位微微震動,這輛世上絕無僅有的魔法列車,終于發車了。
列車很快駛出站台,不知道霍格沃茨是如何操作的,總之行走在路上的人們沒有被這龐然大物驚擾半分,就好像連列車帶蒸汽統統隐了形,行人和甲殼蟲似的汽車被越來越快地抛在身後,漸漸不可用視線捕捉,隻是看一眼就好像要被加速度震昏般頭暈目眩。
貝爾看着窗外出了神,一時間,方才關于校規校紀還是純血譜系怎樣都好的話題,仿佛全從腦殼裡飛了出去,随着沉悶的工業霧氣停在了原地。
列車越來越快,很快駛出城市,奔馳在廣袤無垠的田野上。
夏季正是綠意蔥茏的季節,郁郁蒼蒼、層次漸變的綠色一下子治愈了被工業污染荼毒的眼睛。
也許是被勒維斯的鎮定感染了,在盯着窗外看了十多分鐘後,貝爾按捺住激動的心情,随手翻開了一本留作火車上看的課本。
不用說,她對霍格沃茨的課程太有興趣啦!
手上這一本正是《初學變形指南》。
不知道是家學淵源還是曆史的巧合,勒維斯和弗蘭西斯的功課都很優秀——除了變形學。
就好像把一樣物體變成另外一樣東西打從骨子裡就跟他倆不合一樣,兩名魔藥專家從沒完成過完美的變形,總要留那麼一點倔強的、物體的本來面貌。
他們會把老鼠變成灰色的鼻煙盒,也會把火柴盒變成一頭還留着黑色頭的針。
也因此,他們放棄了教授她變形術,隻讓她自己看書。
正是由于從未接觸,她對變形術燃起了濃厚的興趣。
這本書是最新編的,普林斯的藏書裡也沒有,這才讓它有幸榮登“旅途伴侶”的位置。
數個小時的旅程,在看書、靠在弗蘭西斯肩膀上睡覺、吃零食、看書的循環中悄悄抵達終點。
即使是在晝短夜長的夏天,此時外面也已經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