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玉真簡直要生無可戀了,她才剛投胎,便要死了嗎?前世她那麼想死,卻怎麼都死不了,現在她想活着,卻又要死了。
閻王可真是見不得她好過呀,呂玉真自嘲一笑,第八道天雷早已劈了下來,她卻像是已然麻木,躺在地上,渾身冒着火星,好似那剛從火場裡被挖出來的破布娃娃。
“看來是真的死定了,師父啊,這次徒兒認栽,下輩子再重振師門,隻是,可能已經沒有下輩子了。”
呂玉真扯掉了遮着眼睛的紅布,躺在雪地上,空洞的目光面對着電光火石的蒼天,看着那最後一道天雷即将刺破蒼穹,欣然閉上了眼睛,坦然接受着死亡。
最後一道雷劈了下來,天地蒼茫割裂了不過瞬息,便刹那間恢複了寂靜。
白茫茫的雪原,冰封萬裡,桂花樹下,那躺着的白衣女子,身上的黑袍早已不見,隻有一根紅色綢帶,蓋住了她的眼睛。
飛雪愈發急了,隻消一瞬,便遮蓋住了白衣女子的身影。
“你說你,害死了人家姑娘,還給人立個墳堆。”
桂花樹下,蕭祁刻下了一塊墓碑,碑上寫着:錦翠之墓。
旁邊手持鐮刀的鬼差無用調侃道:“你對這個姑娘倒是不同,從前那些為你赴死的癡情女子,你連看都不看一眼。”
“無用,你再不走,天雷就追來了。”
那無用聽了這話,吓得趕緊逃命去了。
蕭祁在呂玉真墓前待了好一會兒,燒了炷香後,終于打算離開。
他一轉身,腳步忽得頓住,眸光一斂,眼皮跳得厲害。
蕭祁赫然回過頭,看了眼雪堆,見那墓風平浪靜,心裡才安定下來。
他理了理思緒,再一次打算離開,可誰知偏在此時,一道白光刺過眼眸,須臾間,便有一劍迎風而來,隻消片刻,刺穿了他的心口!
蕭祁不可思議的低頭,看着那刺向自己的劍,鮮血染紅劍身,滴落入雪,紅得徹骨,也疼得徹骨。
身後,是手持長劍的呂玉真!
“你,還活着……”
剩下之言尤在嘴邊,還未等來呂玉真的回應,蕭祁就徹底失了意識,倒在了雪地之上!
呂玉真再也支撐不住,長劍脫手,毫無意識地倒在了蕭祁身側!
北風呼嘯而過,荒無人煙的雪原之境上,竟不知何時,多了組足迹。
“真是造孽啊。”
白面黑衣的閻王看着地上的二人,直搖頭,嘴裡唉聲歎氣,皺着眉,像是老了幾百歲般。
“你們倆,怎麼無論如何都能見上面的,我就是聽說黃泉使者回來了,才讓你投胎去了人間,若不是太匆忙,又怎麼會投身成了和你有年少時有八分相似的人間女子。”
閻王又是一聲長歎:“罷了,隻能再洗去你二人的記憶,重新開始了。”
閻王一揮手,幾道神光降下,飛雪驟停,有霞光破雲而出,天地間好似白駒過境,一切雪原之境盡數消失殆盡。
呂玉真和蕭祁,也消失了。
天地蒼茫,唯有那顆桂花樹,依舊存在。
……
此時,呂家莊内。
劉景寸步不離地守在呂玉真身邊,可昏迷的呂玉真卻無知無覺,像是個活死人般。
“真真,你怎麼還沒醒,真真,快醒來好不好,那神醫就是個騙子!他說你眼睛看不見了,但沒有性命之憂,很快就會醒的,可為什麼你還沒醒,真真,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抽泣聲萦繞耳邊,呂玉真卻怎麼都醒不過來。
“哥哥哥哥!”劉嬌冒冒失失地跑了進來,喘着氣,“哥哥!大哥來了!他說要帶我們回家!”
“什麼?”劉景猛地站了起來,驚慌失措地囑咐道,“阿嬌,你和錦翠姐姐呆着屋子裡不要出去,二哥去去就回。”
“哥哥!”劉嬌拽住了劉景的手,一雙眼裡都是困惑,“哥哥,大哥是我們的家人,為什麼我們不能和大哥一起回去。”
劉景聽聞,皺着眉,方要柔聲解釋,便聽見一個聲音響起:“阿嬌說得對,都是一家人,阿景又何必離家出走呢?”
劉陽的聲音,如鬼魅般,聽得劉景汗毛直立!他不自覺後退,死死拽緊劉嬌,一雙眼裡,都是警告。
見他如此恐懼,劉陽似有些不悅,目光卻是落在了床上的呂玉真身上。
劉景見狀,用身子死死擋住了他的目光。
“你休想再傷害錦翠!”
“好啊,我不傷害她,隻要你們和我回去。”
劉景很清楚,劉陽是你們,是指他們三個,都得回劉府。
“我和你回去,你放了錦翠!”
劉陽挑眉:“阿景,你用什麼和我談條件?”
劉景渾身顫抖,紅着眼道:“你若不答應,今日帶回去的,就是一具屍體!”
他雖文弱,但卻是個說到做到的,劉陽哪裡舍得他受傷,況且……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呂玉真身上,瞧見對方毫無生機的臉,最終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