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陽一時反應不及,卡殼了兩秒鐘,“哦,我過來遇見客房服務員了,他上來送餐,說有3503的外賣,我一聽這不就是你讓我點的嘛。反正要過來一趟,就直接拿手上了。”
祁星和腿長,走得快,陽陽跟在他旁邊沒一會兒就進了電梯。祁星和房間在37層,節目組之前訂好的。
祁星和:“羅羅姐好像找你有事?”
陽陽低頭,手機屏在震動,原來是葉羅等不到消息又打電話過來了。
她如臨大敵,手忙腳亂接起電話:“喂,葉姐。我接到星和哥了,嗯,嗯嗯……呃,好的,我知道了。”
電話打過來統共沒一分鐘,祁星和率先走出電梯,房間離得不遠,兩人三兩步就到了。
陽陽給他刷開門,房間裡自動亮燈,她跟在祁星和身後進去,沒敢關門。
祁星和把口袋放在桌上,回頭一看陽陽還在,他疑惑地問:“你要吃嗎?”
陽陽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不吃。”
祁星和等了兩秒,發現人還沒走。
祁星和:“?”
大約是他臉上的問号呼之欲出,陽陽終于反應過來,站在廳裡局促地搓搓手。
陽陽:“那個啥,葉姐讓我别動,就在你邊上看着,免得你又……呃,引人注目。”
葉羅的原話當然不是這樣的。原話粗鄙且直白,就差從電話那頭沖出來,耳提命面祁星和不準再搞幺蛾子。
陽陽簡直要内牛滿面,誰家好人天天夾在上司和老闆之間,她是打工人又不是夾心餅幹!
祁星和又開始忽閃忽閃他的漂亮眼睛,一臉無辜樣。
祁星和:“我什麼都沒幹呀。”
陽陽:“……是是是,沒人說你幹了啥。就,我就一人形監控,你當我不存在好了。葉姐馬上就過來了,到時候她說撤我立馬就撤。”
祁星和撇撇嘴,坐在沙發上開外賣。他招呼陽陽坐下一起吃,後者看了眼時間,欲言又止,很想提醒一句明天上午要錄節目,吃這麼油膩的東西葉羅真的不會刀了他嗎。
祁星和戴着手套剝蝦,吃一個剝一個,剝好的放空盒子裡。他提前把白灼皮皮蝦倒在蓋子上,騰了個空盒。
祁星和看過來,朝她擡了擡下巴,“你快吃啊。”
盛情難卻,陽陽還在為難,就聽到祁星和又說了一句:“你不吃我一會兒怎麼給羅羅姐解釋這些都不是我吃的。”
陽陽:“……”
不好意思啊,她真是自作多情了!!
陽陽化悲憤為食欲,戴上手套啪啪啪熟練地剝起皮皮蝦。
祁星和驚奇:“哇你剝得好快!快,教教我,我每次剝都會弄傷手欸。”
漂亮人說起漂亮話更動聽。陽陽驕傲地挺挺腰,指導他:“你要數皮皮蝦節數,一二三四,就這第四個節,你把它剝下來,然後按住殼往兩邊一掰,就好啦!”
葉羅風塵仆仆趕過來時,進門就看到祁星和陽陽兩人在剝蝦,她取下墨鏡,敲了敲門,提醒兩人都别剝了。
陽陽立馬站直了,“葉姐!”
祁星和坐着沒動,手裡還捏了隻蝦,他揮了揮油乎乎的爪子,先一步開口做嫌疑陳述:“我沒吃哦,我是給我姐剝的,這些都是陽陽吃的。”
陽陽……陽陽不敢說話。
葉羅身形高挑,有一米七,蹬着高跟鞋顯得人更高。她和繁辰一樣,留着微卷的長發,隻不過繁辰是黑色,而她染成了苦亞麻。
葉羅看了眼堆成小山的蝦殼,挑了挑眉,“你姐呢?”
祁星和:“樓下睡覺呢。她暈車有點嚴重,飯還沒吃,羅羅姐你要去找她嗎?”
葉羅“嗯”了一聲,祁星和忙讓陽陽幫忙把剝好的蝦肉盒子蓋上。
祁星和:“那你把這個帶給她吧。我剝了老半天,就等她醒了吃。”
葉羅把包交給陽陽,讓她放到自己房間去,臨走前叮囑祁星和早點睡,睡前貼一張面膜,明天上午的錄制不能出任何岔子。
祁星和一臉乖巧滿口應下。
葉羅提着蝦肉下到35樓,擡手敲了敲3503的門。
半分鐘過去,裡面沒動靜。葉羅朝天望一眼,又敲了兩下,她隔着厚厚的門闆說:“别裝死,醒了就起來開門。”
要說不說倆人以前好得能當閨蜜呢,老底兒都知道。繁辰瞪着天花闆,想用枕頭砸穿門闆,最好能把葉羅砸出酒店。
她向來睡眠不好,覺淺,稍微有點動靜就容易醒,夜裡還總鬧失眠。所以這麼多年養成了熬夜的習慣,熬着熬着瞌睡就來了,一沾枕頭能睡到天亮。
當初從錦花庭搬出來,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睡眠不規律,跟家裡人作息不合。祁女士每天早上六點醒,打完一遍八段錦還要去底下花園遛彎,繁父早上七點起來做早餐,等做好了飯,祁女士也遛彎回來了,老兩口吃完早飯就開始看電視,聲音小了還嫌不夠沉浸。
每天繁辰都被吵醒,迷迷糊糊睡過去,九點一到,她媽又不厭其煩一遍遍敲門讓她起床吃早飯,循環往複,沒一天改過。
繁辰受不了了,說什麼都要搬回老房子獨居,她感覺再這樣下去自己都要神經衰弱。
葉羅等半天還沒動靜,不敲門了,改踢門。也不重,就腳尖碰着門,整個人很清閑似的倚在邊上,想起來碰兩下。
碰到一半,門唰地一下打開了。繁辰披頭散發,臉拉得老長,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濃重怨氣。
葉羅上下打量她一圈,然後“啧”了一聲,搖搖頭,提着盒子大搖大擺走進去,一屁股坐沙發上。
葉羅:“繁辰,我說這兩年你是不是太閑了?”
繁辰沒理她,鑽進衛生間洗了個臉,等出來時還是一臉沒睡好的冷漠。
葉羅才不慣她,繼續說:“你沒事跑來珠洲幹什麼?你還嫌祁星和身邊黑料不夠多啊。今天要不是公關部發現得早摁了下來,等上了熱搜,你早被那群前線私生給扒得褲衩都不剩。”
繁辰沒忍住,差點用力把盒子掰爛。
她朝天翻翻眼睛,真的很想問一句是不是祁星和拉屎都要被拍。
姐弟倆相差五歲,葉羅上高中剛認識繁辰那會兒,祁星和還在小學琢磨加減乘除。繁辰說他就是個哭包,剛開始葉羅還沒信,後來有幸見過一次,祁星和隔老遠看見繁辰就能嚎二裡地,眼淚汪汪說有人欺負他。
繁辰是個暴脾氣,以為祁星和被揍了,袖子一撸就要找人揍回去。結果人家哪裡是揍了祁星和,隻是覺得他好看,沒忍住親了口臉蛋。
得知始末的葉羅笑得直抽抽,那會兒繁辰還沒談戀愛,兩個人剛上高一,課業不重,送完祁星和回家,還能雙雙跑去奶茶店喝奶茶。
葉羅摸出衣兜裡的打火機,咬了根女士香煙,邊打火邊說:“公司那邊我已經安排人發了聲明,說你是節目組工作人員,祁星和過來隻是商讨明日錄制。繁辰,今時不同往日,你要為他好,一會兒就給我回雲京去。”
繁辰沒搭理她這句話,而是捂住鼻子,一臉嫌棄地嚷道:“葉羅你要死啊,知不知道逼人吸煙天打雷劈,你要抽去廁所抽。”
葉羅:“……我特麼跟你說正事呢!”
繁辰:“說個屁,滾蛋。再抽我潑水了。”
葉羅咬着煙罵了句矯情,拿起煙灰缸推開廁所門,對着馬桶猛抽了兩口煙。
繁辰吃了兩口蝦,才有興緻慢條斯理說:“祁星和好不好是他的事,這是他自己的人生,他想幹什麼想要什麼,就連進入娛樂圈,都是他自己的決定。他親生爹媽管不着,更何況我繁辰。我來珠洲從始至終隻是為了我自己。”
葉羅聽到隻覺得好笑:“你說為了你自己?繁辰,你十年前就宅得要死,我不信你大老遠跑來珠洲屁事不幹是為了你自己。”
繁辰:“誰說我不幹事?”
葉羅:“你的事就是來酒店找祁星和?”
繁辰吸口氣,繁辰歎氣,發現要跟葉羅解釋清楚這件事非常麻煩。她愛看玄學,平時當個愛好,過耳即忘,所以對自己是NPC這事接受得很快。可葉羅不一樣,她理性且客觀,典型的無神論者,堅決擁護唯物主義,認為世界一切都是物質決定意識。
如果她說祁星和明天會跟某三位嘉賓搞基,并且纏纏綿綿到天涯,而她會在将來被殃及池魚虎落平陽年紀輕輕生活無望,葉羅鐵定以為她瘋了。
繁辰捏着筷子打起哈哈:“反正我有事,你别管。明天錄制我也要去。”
煙霧缭繞,葉羅眯着一雙眼睛看她,似乎沒聽懂她的話。
葉羅:“你要去?”
繁辰:“對啊,明天幾點開始錄,我好定個鬧鐘。”
葉羅彈了彈煙灰,又吸了一口,“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繁辰:“知道啊,怎麼了?這綜藝應該不需要保密吧,錄制現場難道我不能去?”
葉羅:“能啊,當然能去。但你以什麼身份去?祁星和姐姐?你要露臉上了熱搜新聞,那以後就别想有安生日子過了。”
繁辰可不就是為了“安生日子”才來的珠洲。
她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胸有成竹說:“肯定不能啊,就按你說的,我當個工作人員。明天帽子一戴口罩一蒙,我媽過來都認不出我。”
葉羅:“……”
葉羅:“你還挺自信。”
吃了半天蝦肉,繁辰都吃膩了。果然小龍蝦這種夜宵得邊剝邊吃才香。
她喝了口水,眼珠一轉,想起件事來。
繁辰:“你那天在電話裡說這綜藝商渡原本不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