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猶豫了幾秒,伸出手,把手機呈到季斯晏面前。
目光落到順路兩個字,男人眼眸微眯,眉宇間攏着些許不解。
但還是,語氣淡然地,嗯了一聲。
許歲傾彎了彎唇,又在對話框裡,輸入醞釀好的疑問。
【那既然是順路,就不作數的,我去醫院檢查的話,你還是要陪着哦~】
季斯晏看着這段話,愉悅的輕笑聲,從鼻間溢出。
眼前的女孩,微擡着下巴,眼裡帶了明顯的得意神情。
原來,她的順路兩字,目的是在這兒等着自己。
不知怎麼,如同此時的天空,心中的陰雲,也随之散去。
季斯晏收回目光,閉上眼睛,仰靠在座椅後背。
然後很是溫柔地,應了個“好”字。
“晚上,我也會順路,來接你。”
那兩個字念出時,被刻意加重,帶着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寵溺意味。
車子一路平穩行駛,停在了都柏林大學門口。
下車後,許歲傾很是開心地,沖着車裡揮了揮手。
明媚的笑容,讓季斯晏都難免恍惚。
男人斂起細微的表情,對着她勾起唇角。
許歲傾兩隻手放在包包的肩帶上,連走路的腳步,都帶着雀躍。
沒走兩步,就看見Moran,出現在拐角的小巷入口處。
調頭駛離的勞斯萊斯幻影,季斯晏眸光幽深,回過頭,凝視着窗外的一舉一動。
玻璃經過特殊處理,外面根本看不進來。
可從他的角度,卻能清楚地瞧見。
金發碧眼的男人,提着咖啡,正裝作無意地,用眼神暗示,和他擦身而過的女孩。
許歲傾腳步停頓,熟悉的恐懼感,再度從心底蔓延。
但很快,便強撐着,繼續往前。
到了美術學院樓下,Erin小跑着,從另一方向沖過來,剛好停到許歲傾身邊。
邊大口喘氣,邊把手裡的東西,晃到她眼前。
黑金色的卡片,上面整齊印着一排字。
【都柏林國際鋼琴比賽】
緊接着,又拿出一張空白的表格。
Erin湊近許歲傾,手肘輕輕碰了碰她,“歲歲,這比賽就在周六,今天最後一天報名,你去試試吧!”
許歲傾眼睫顫動,眸中星光忽閃。
沒辦法否認,她真的心動了。
可想到現在的狀況……
到底還是默默地歎了口氣,搖頭婉拒。
Erin皺着眉頭,明顯不能理解,“為什麼呀?”
轉念間,便開始自己找起原因,勸道,“雖說不是學這個專業,可我覺得,你比他們彈得,都要好啊。”
說着還用堅定的眼神,看向她,“真的!”
這難得的正經模樣,把許歲傾逗得樂開了花。
她接過卡片和報名表,小心翼翼地折起來,放進包包。
反正去不了,就當作,留個紀念吧。
奧康奈爾大街,臨近下午四點半,程牧正恭敬地站在辦公桌前彙報。
“季先生,我今天都守在碼頭,暫時沒發現什麼異常情況。”
季斯晏嗯了一聲,随口吩咐道,“最近出貨量大,你多盯着點。”
程牧應下,猶豫了幾秒,試探着問,“那晚上,還要陪許小姐去醫院嗎?”
想起許歲傾昨晚那副模樣,虛弱得可憐,實在是放心不下。
所以中午連飯也沒吃,從碼頭趕到都柏林大學,就想着看她一眼。
結果等了兩個多小時,都沒出現。
很快,便聽見男人平靜地回道,“不用了。”
程牧掩飾落寞的神情,轉身從辦公室離開。
朦胧的夜色下,勞斯萊斯幻影,又一次停在學校。
許歲傾站在路邊,時不時四處張望。
看見熟悉的車子,甜甜的微笑,立馬從唇角綻放開來。
到了醫院,她跟在季斯晏身後,走到不久前才來過的病房。
接受檢查的過程,許歲傾一直很配合。
可就在醫生問出那個問題之後,卻突然轉變态度。
不管怎麼勸告,都執拗着低頭,不肯回答。
無奈之下,醫生隻得走出病房,表情為難地,和等在外面的季斯晏彙報。
“治療的第一步,必須要先了解清楚原因,可病人不願意說,我們就沒辦法制定方案。”
病房裡,許歲傾雙手絞在一起,用力咬着下唇,快要浸出血來。
回憶如洶湧浪潮席卷,漸漸地,淚水滴到了手背上。
愣怔間,皮鞋踩地的聲音過後,男人筆挺熨帖的西褲,出現在了眼前。
頭頂傳來的聲音,低沉醇厚,“歲歲。”
許歲傾擡起眼睛,和深邃的雙眸對視。
季斯晏唇角微勾,看着她說,“這名字很好聽,是你媽媽給你取的嗎?”
提及這個字眼,女孩心裡倏地一酸,簌簌的淚水,大顆大顆落下。
他提了提西褲,蹲在許歲傾面前。
大手擦去眼角的淚,輕撫着白皙的臉龐。
季斯晏語調溫和,耐心地誘導着問,“那歲歲可以告訴我,你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