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雲姨的囑咐,又踩上拖鞋,穿好後才站到門口。
拉開門,便看着慈愛的笑臉。
雲姨想了想,對着許歲傾說,“許小姐,先生叫你下去呢,好像有什麼事情。”
說話的時候,又發現她眼下明顯的烏青,關切地問道,“是昨晚沒睡好嗎?”
許歲傾抿着唇,有些感動地搖了搖頭。
随後跟上腳步,走到了樓下餐桌旁。
季斯晏沒看她,隻是擡手指了指對面位置,平靜地吩咐,“坐。”
經過時帶起陣陣微風,有淡淡的香氣,傳入鼻間。
許歲傾聽話地坐下,面前擺放下精緻的餐盤。
熱牛奶和三明治,闖入她的視線。
聽見男人一聲“吃吧”,才敢端起杯子,淺淺地抿了口。
吞咽的動作,如同她這個人,也是慢條斯理,雲淡風輕的。
季斯晏手指輕敲桌面,等她喝完小半,才說,“你們學校,應該已經開學了吧?”
這話裡的意思,其實再明顯不過。
許歲傾眨了眨眼,遲疑片刻,才點了點頭。
但她還不想走。
因為根本不敢去猜測,出了這道門之後,會面臨些什麼。
那天晚上的遭遇,讓她始終心有餘悸。
男人的身份,看起來也不低。
隻是再怎麼,肯定比不過眼前這位大人物。
但季斯晏隻是平靜地起身,離開之前,最後冷漠地留了句,“你的手機和證件我讓人去取了,方姨一會兒給你。”
許歲傾聽完,在心裡默默地歎了口氣。
也是。
素未謀面的人,自己已經很幸運,被幫過一次了。
又憑什麼,還能有任何奢望呢?
她頓時沒了胃口,轉頭對着旁邊的雲姨,眼神裡滿是愧疚。
還以為是沒休息好導緻,雲姨心疼地拍了拍許歲傾肩膀,輕聲說着,“再去休息會兒吧,我幫你收拾好就行。”
或許是前天夜裡受了涼,病毒潛伏,沒有第一時間發作。
又或許,是昨夜被噩夢纏身,擾得心緒不甯。
就連身體,也跟着發出了信号。
回客房後,許歲傾迷迷糊糊地,躺下就睡了。
但再次醒來,眼前一片朦胧。
隐約間,有人用溫熱的手背,放在自己額頭。
她渾身乏力,睜開眼沒兩秒,又再次閉上。
好像聞到了酒精的味道,鼻子虛弱地抽了抽。
臨近中午,雲姨原本是上來叫她吃飯,正好問問,還需要帶走些什麼的。
短暫的接觸下來,對這個不能說話的女孩子,隻有心疼和憐惜。
但敲了兩下門,都沒能等到回應。
雲姨以為許歲傾還在睡覺,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瞥見發紅的臉,才察覺不對。
手背試探溫度,确認之後,趕緊開始給她退燒。
能用的都用上了,還是徒勞無功。
季斯晏的規矩,從不喜歡任何人打擾。
所以雲姨沒敢打電話,扶起許歲傾,喂了藥之後,靜靜地等着。
她坐在床邊,把渾身發燙的人抱在懷中,輕輕地拍着背,一點點安撫。
像是有心靈感應,陽光被烏雲遮蓋,陰沉布滿天空。
直到夜幕降臨,整座城市,都像是陷入了迷霧。
傍晚,季斯晏回到莊園,習慣性地上樓。
剛握上門把手,就要走進書房。
正對着的另一端客房門口,雲姨聽見動靜,從裡面走出。
她手中抱着許歲傾穿過的衣物,已經被汗水浸得濕透,隻能換下。
雲姨自然清楚,季斯晏上午那番話的意思。
害怕命令被違逆,引出更多的誤解,哪怕隻是湊巧而已。
她思忖了瞬,便自覺地解釋,“先生,許小姐發燒了,人病着,還沒能離開。”
季斯晏聞言,眉心微擰,眸底劃過一絲疑惑。
但轉瞬間,又勾了勾唇。
這個女孩,看似天真無辜。
可每次的遭遇,似乎也太過巧合。
心底也順勢,湧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
季斯晏朝客房再看了眼,随即平靜地吩咐,“打電話,叫唐醫生過來。”
雲姨低着頭,眼睛不自覺瞪大,難免意外。
她趕緊诶了一聲,拿起換掉的衣服,快步下樓。
估算着時間差不多,中午那陣的藥效已過,再次折返回到客房。
偌大的房間裡,已然是空無一人。
夜風透過窗戶縫隙鑽進來,吹起簾邊飄揚着舞動。
明明才過了沒多久,床上的被子都已經被疊整齊。
看起來,像是沒有人睡過。
雲姨猛地着了慌,把客房找了個遍,還是一無所獲。
她沒辦法,隻能打破固守多年的規矩,準備去敲書房的門。
人還沒走到門口,就驚奇地發現。
不知道什麼時候,季斯晏已經走了過來。
慌亂中,聽見男人神色冷沉地問,“怎麼了?”
雲姨不敢再動,但季斯晏身量高大,視線早就越過,把裡面環視一圈。
她抖着唇,不安地彙報着,“先生,許小姐……好像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