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倉庫。
折原臨也盤腿坐在的巨大的鐵箱上面,空氣中彌漫着生鏽的腐朽味道,他百無聊賴地玩弄着手中的小刀,鋒利的刀尖戳傷了自己的指尖,鮮血涔涔。
他卻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原本就已經病入膏肓的瘋子如今接受了神明的洗禮,變得更加病态乖戾。
周圍堆滿了鋼鐵垃圾,灰暗暗的機油中混雜着蠢蠢欲動的團隊組織。
憑借着自己第二名的身份,輕而易舉地将這群性格怪異的天才們聚攏在一起,不過三天的厮殺,人數就已經銳減到了5341人,而且這種速度還在持續地加快,再這樣下去,第二關就全軍覆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個站在頂樓笑眯眯地跟他們講述規則的人,根本就是個佛口舌心的怪物,他笑意盈盈間屠殺了快要四分之三的玩家,兵不血刃不說,還激起了人心深處最陰暗的念頭,所有的幸存者都開始變的不太正常。
所有人的行事,已經不能再按照人類的标準定型了,他們更像是被圈養在培養皿裡的試驗品,被那個男人觀察着,然後優勝劣汰,将不符合标準地剔除出局,隻是代價是他們這些小白鼠的性命,規則殘酷冷血,令人不寒而栗。
這哪裡是什麼神塔?!
分明是天才們自相殘殺的牢籠,所有人都會不得好死!
“喲,終于來了啊,我的好朋友~”
空蕩蕩的場地中央,是被綁在地上,切掉一條腿的塔矢影,她的發絲淩亂,眼神渙散,虛浮地飄蕩在這個地獄,周身都是刺眼醒目的血。
從一開始,她就與這裡格格不入。
閑院有容無視了對面的招呼,徑直來到場地中央,蹲下身,伸出食指查看對方的呼吸。
雖然氣息很微弱,但基本的生命體征還在。
她掏出懷裡的注射器,找準靜脈,迅速打了進去。
塔矢影狼狽地蜷縮成一團,白淨的小臉上全是灰塵,一路風塵仆仆,髒兮兮的血彌漫在身下,氣息斷斷續續,向來最怕打針的人此刻麻木如壞死的木偶,動也不動。
折原臨也想要阻攔的時候已經慢了一步,他的臉色略顯陰沉,立在兩姐妹的面前,“你給她打了什麼?”
閑院有容脫下自己寬大的棒球服外套,罩在了臉色慘白的姐姐身上,她的淺綠色碎發已經長了不少,為了接受那個人的訓練,索性直接用皮筋綁了起來。之前額上橫亘的傷疤也早已消失不見,玫紅色的眼眸清澈明亮,雖然年紀小,但已經有了幾分上位者的影子。
她一襲黃色紋理長裙,勾勒出曼妙的腰肢,面容妍麗白皙,宛若綻放在地獄深處的罪惡之花,夜色深沉,她緩緩站起身,目光清冷,姿态從容地直視着對方,“止疼藥。”
折原臨也眉頭微皺,“你不是啞巴?”
閑院有容的嗓音輕靈如泉水,“不是,隻是之前發生很多事,忘記了而已。”
折原臨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被對方的眼神盯的發怵,難得主動開口解釋,“手下的人不分輕重,要不是我認出了她,她現在已經沒命了。”
“所以你特意聯系我,找我過來隻是把我家姐姐送回來?”閑院有容環視了一圈四周,淡淡道,“那這些人是…”
折原臨也雙手投降狀,唇角上揚,“别誤會,我隻是想找你做一筆買賣~”
“說說看。”
“對于神塔第二層,特殊的通關規則,你了解多少?”
閑院有容半眯着眼,目光審視着打量着對方。
空氣短暫的靜默,一瞬間劍拔弩張。
她安靜半響,粉唇微啟,道,“你的目的隻是這麼簡單嗎?”
折原臨也怔了一下,随即雙手叉腰,哈哈大笑,肩膀一顫一顫的,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開心地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閑院有容從始至終神色自若,平靜,一點兒都不像是個小孩子。
折原臨也自來熟的上前,哥倆好地搭上她的肩膀,道,“嗯,确實還有點兒别的打算~”
閑院有容想要避開這種親密過了頭的距離,卻被他用大掌鉗制住柔軟的腰肢。
折原臨也俊美的臉蛋露出一抹危險詭異的笑,發絲微垂,擋住了眼底的興趣昂然,湊近她的耳邊,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幾句話。
薄熱的氣息灑在敏感的耳邊,原本不為所動的閑院有容突然輕笑出聲,笑容純潔白淨,仿若深谷綻放的蘭花,嬌豔明媚。
折原臨也還是第一次從她臉上看到這麼真切的笑容,一時之間失了神,完全忘記掉自己的目的。
閑院有容擡眸,微笑着和他拉開距離,“折原君你知道嗎?我和一個人做過約定,隻要我扮演好一個啞巴,他就不會離開。”
折原臨也怔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閑院有容淺淺一笑,眼底卻是揮之不去的陰霾,“那你說,我為什麼在你們面前不演了呢?”
一股涼意直沖折原臨也頭頂,令人不寒而栗,“為…為什麼?”
這些天被這些人捧上神壇,以至于他得意忘形,面前這個比他小三歲的啞巴,是一手扶持着他上位,逼着他活生生吞了人類的榜一瘋子!
“很簡單。”閑院有容淡淡地瞥了一眼周圍安靜的屍體們,“因為你們馬上就會是死人了。”
剛剛還意識模糊的塔矢影已經纏滿赫子,從飽受饑餓的世界中醒來,滿口血腥地蠶食周圍的人類和喰種,她斷掉的右腿已經愈合,明明是人類的模樣,卻成了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
折原臨也渾身僵硬,冷地他連血液都要凝結了,毛骨悚然地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下一秒——
胸口突然一空,房梁粗的鋼筋赫子洞穿了他的身體,痛意翻湧着上來的瞬間,鮮血已經流了一地的,無力回天。
他的頭皮發麻,臉上隻剩下原始的迷茫,恐懼,呆滞,像個無助的孩子,理解不了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