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嘔嘔嘔嘔嘔。”
不知道過了多久,差不多把胃裡的酸水都吐出來後,他才靠着後面的岩石,狼狽不堪地癱倒在地。
折原臨也卷翹的睫毛在眼底落下陰影,看不清此刻的神色。
瘋子!
那個啞巴簡直不是正常人——
明明和他一樣活吞了人,卻一點兒事都沒有。
他虛弱地喘氣,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眼神倦倦的,有股頹喪的厭世感,美的令人心驚。
回到伊甸園後,塔矢影的背包也出現了。
鳳鏡夜把裡面的水翻出來,遞給她,“喝點兒吧。”
塔矢影無力地癱坐在地,仰頭望向排行榜的前10名,恍惚道,“鳳君你是第4名呢。”
鳳鏡夜擰開瓶蓋,把水塞進她的掌心,“那不重要。”
“容容也很厲害。”塔矢影露出一抹蒼白絕美的笑容。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這裡不适合她。
神經隐隐作疼,手忍不住顫抖,淚水不自覺地落下。
她強忍着心髒的酸澀,甜軟的嗓音染上疲憊不堪的滄桑,低着頭顱,仿佛衰老了幾十歲。
“别瞎想,知道嗎?”鳳鏡夜單膝跪地,捧着她的小臉,第一次做出失禮倉促的舉動,“如果要說有錯,也是撺掇着你過來,判斷失誤的我有錯。我會保護好你,對你負責。”
“這像是求婚。”塔矢影視線模糊,嗓音染上無助地哭腔。
鳳鏡夜笑了,胳膊上還留着猙獰的傷口,“那你更得撐下去了,我可不想自己未來的妻子年紀輕輕地就渴死了。”
塔矢影淚如雨下,捂着嘴,泣不成聲,“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
對不起。
對不起,鳳君。
我太軟弱,也太沒用了。
什麼忙都幫不上,還一直給你添麻煩。
神塔1層,作為第一名通關的玩家,閑院有容一個人環着膝,在偌大的房間,安靜地看完真實的曆史。
無數犧牲,最後的帕拉迪島卻還是卷入了戰争,成為一片廢墟。
赤司落景看着瘋狂地揉搓雙手的人兒,“15億的血,你洗的幹淨嗎?”
閑院有容的背影一僵,動也不動。
赤司落景不疾不徐地來到她面前,蹲下身,“擡頭看我。”
熟悉的氣息第一次陌生的令人恐慌。
閑院有容紅着眼,擡眸,“我沒做錯。”
赤司落景捏着她的下颌,輕笑,“沒錯哭什麼?”
冰涼的淚水打濕臉頰,砸在他骨節分明的泛白指尖上,讓人好不憐惜。
閑院有容心髒窒息,疼得喘不過氣來。
她沒錯!
用最小的犧牲來獲取最大的利益,那些人早就死了,重要的是這些玩家。
她不該這麼着急的,或許還有别的辦法。
至少不用那些npc反複去死,至少不需要用9成的犧牲,換取1成的和平,她做的比曆史還要過分。
她殺了多少人?
玩家中又有多少人因為她的決定死了?
赤司落景唇角輕勾,給本就岌岌可危的脆弱的神經一記重擊,“那些人的靈魂被困在伊甸園,你們每來一次,他們就要經受一遍當初的煎熬,不重要的人就算了,你們玩家扮演的npc卻是帶着記憶,看着戰争反複發生的。他們的靈魂不願安息,所以隻能反複輪回。”
閑院有容的眼底是密密麻麻的紅血色,薄唇顫抖。
赤司落景滿意地笑了,真誠地誇獎,“小容兒做的比艾倫還要出色哦,你比他多殺了2億的人~”
閑院有容小臉煞白,哆嗦如篩子,千瘡百孔。
赤司落景親吻着她蒼白的唇角,情人般親昵縱容道,“怕什麼?人類本來就是蝼蟻~你是注定要站在頂端的存在,掌握着權勢才能保護自己在意的,才能決定哪些人是生,哪些人是死。小容兒,你隻不過做了個普通的決定,這和你決定今天吃什麼,沒有絲毫區别。”
閑院有容的思緒仿佛被那磁性好聽的聲音蠱惑了,所有的恐慌被那溫柔的笑撫平,下意識地攥住了對方的衣襟,依賴融入骨血裡,汲取自欺欺人的安全感。
赤司落景用那雙七彩琉璃的瞳眸直視着她,語調柔和道,“你不會做錯~就算把所有的人類都屠殺幹淨,也隻是你的一個決定而已。”
“小容兒,你可是我選中的人~你永遠是對的,知道嗎?我們把人類劃分成三六九等來管理,所以我們有權決定少數的資源怎麼分配,包括他們是生是死,怎麼活,怎麼死。”
東京,醫院。
鈴屋什造撐着下巴,無聊地望着窗外。
他,今天也不來嗎?
那天之後已經三天了,突然闖入他的生活,又突然不聲不響地消失,好歹打聲招呼啊~
連飯也不送了。
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思緒漂浮在空中,耳旁靜的發慌,他忍不住地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