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嚷嚷,“快走啊,等着幹什麼?給你們錢是這樣做事的?”
比則冷冷地朝後看了一眼,揮動馬鞭,馬車處于隊伍中間,盧才辛帶的全是自己的人,浩浩蕩蕩的一長條。
也不知道在防誰,明明這樣更容易被襲擊。
安成在心裡歎氣,希望山匪别來找他們。
可該來的總會來的,出城門沒多久,前面的隊伍就停下了,安成能力不高,是個劣質Alpha,被安排在第二,這地方很幹,塵沙飛揚。
他被迷花了眼,隻隐約見到一個身影站在前方,跪在地上。
好不可憐的樣。
見比則沒有什麼動作,安成翻身下馬,有點急腳步沒踩穩還踉跄了一下。
面前出現黑影,跪在地上的男人頭向上擡了點。
安成一滞,呼吸都放輕了。
他的眼睛,是粉色的。
露出來的一點發絲也是白的。
白化病?
對方眼睛使勁眨了幾下,随即低頭。
一個白化病不太能接受陽光直照的患者可憐地跪在塵土飛揚的馬路上。
太可憐了,再不濟,給點吃的也行。
安成轉頭告訴了比則,并提出他的請求。
不出意外地被拒絕了。
“我們帶的食物不多。”
“那他呆在這也不是個辦法,我把我的分他點,讓他走,可以嗎?”
安成道,反正他也不需要吃那麼多,再不濟還有商城。
比則盯了他幾秒,有些嘲諷道:“你确定?”
“嗯。”
“爛好人。”
安成全當沒聽見,從箱子内拿出來一塊馍,遞給他。
“我們現在要走,你小心點躲着太陽。”
男子伸出的手猶豫半天,安成有點等不及了,把馍往他手裡一塞。
轉身想走,卻被拉住褲子。
男人聲音沙啞,“為什麼?你...叫什麼名字?”
安成笑得溫柔,“我是镖客,沒有名字。”
他擡腿将那一截布料從對方手中掙脫出來。
“快點離開吧,我們要騎馬了,灰塵很多。”
想了想對方特殊人群的身份,安成又不免唠叨,“那邊是城區,陽光就不會那麼辣了,有錢人也會更多。”
比則催促道:“安成,快點。”
“來了來了。”
他的上馬技術還是一樣的爛,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安成有些尴尬,坐直身子後連忙道:“我好了可以走了。”
……
他們騎了半天,在太陽落下的時候停隊修整。
落日餘晖下火苗騰升。
幾人停下修整,盧才辛并不與他們一塊,反而另外生了個火,正在教訓着仆從,那聲音隔着幾米遠都還能傳過來。
安成替他的仆從默哀,都是一群可憐的Beta,擡了一天轎子也吃不上一頓好飯,哪有力氣繼續?
Alpha的身體素質都比正常人要高,尤其是镖客,要求更多,翻山越嶺,走南闖北。
地形還不是最麻煩的,代步工具很充足,煩的是山寇與莫名的領地。
一不小心踏入了哪裡,或許就再也出不來了。
因此,镖客也是個危險活,尤其當貨物與他人利益挂鈎的時候。
日頭下降得很快,安成小口啃着手裡的半塊馍,現在的他們還有肉可以吃,配馍并不難吃。
他分了一塊馍給乞丐。
安成想,今天半塊,明天半塊就跟别人一樣了。
他的食量本就不多,當食物不是很合胃口隻當填充體力的工具時尤其少。
最後他連半塊馍都沒吃完。
段良皺了皺眉,光看面相他是這三人中長的最溫和的。
他提醒安成:“明天我們就到沙漠區了,不用省着糧食。”
安成搖了搖頭:“沒有,是我嘴巴有點幹。”
段良不知道信沒信,沒再回話。
安成樂得清閑。
夜晚起風了,氣溫驟降,星星在一閃一閃發着亮。
這裡沒什麼娛樂設施,即使有,也不屬于他們,四人兩兩一組配對,支起兩個小帳篷。
配對由随意的扔石子決定,四人一起往上扔,哪兩顆石子離得近就哪兩一組,這一舉動也是為了防止镖客互相商讨,生出異心。
畢竟山高路遠,逃了就永遠都抓不到了。
最終,安成與那亞麻色男子一對,他似乎不太高興,得到結果後轉身就走。
簡單洗漱後,安成再回來時發現帳篷已經搭好了。
“謝謝。”他小聲道着謝。
站在門口的男人依舊不理他,離開了這裡。
安成覺得奇怪,但又很感激對方的默默付出,這年頭好人不太多,物價飙漲,月薪卻沒多大變化。
來時通過小厮打過口風,如果這趟旅程成功,他能分到三兩銀子,他們每人十兩。
在即将進入帳篷時,總算把視線往旁邊分了分。
大少爺好像不開心了,有幾個人跪在地上,地面僵硬又刺撓,必然不太好受。
但他也沒什麼資格管别人家室,這年頭下人簽的都是賣身契,是要一輩子服侍主子的,連下一代也是。
下人甚至還沒有牛羊值錢。
想到這,安成又去看了看兩匹馬,它們自己會找草吃,待明早需要多拔一點裝袋子裡,明天就進沙漠了,這片土地已經開始變得荒涼了。
他喜歡提前做足準備,今天晚上喝了很多水,怕水壺裡的水不夠,安成撥開旁邊的雜草,朝一條小溪走去。
這幾乎是附近唯一的水源,還是活水,大晚上也有很多小動物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