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
上下眼皮黏糊地很,安成勉強睜開了一條縫,朦胧間看見床前站了一個人,正在套衣服,高中生勁瘦的腹肌一閃而過。
鼻子有點堵,頭也在發昏,安成剛睜開的眼睛又閉了回去。
見安成還不是特别清醒,洪遇又好心地伸手過來推他:“要遲到了。”
遲到...
安成眼睑合上又猛地睜開,快速轉頭環視了一下四周,見所有人都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出門,他連忙拉開被子,套上褲子。
等他着急忙慌把被子折成了豆腐渣工程後,才發現洪遇還沒走,就倚着門框笑嘻嘻地盯着他。
安成被盯得害怕,不敢走近,昨晚洪遇的所作所為他可記得一清二楚,這就是個沒什麼分寸的壞人。
“你在等我嗎?”
“誰在等你啊,自戀鬼。”洪遇說完,負氣般扭頭就走。
安成忙得兩隻腳都不沾地,懶得理他的臭脾氣,還顧不上扯衣角淩亂的校服,就忙沖進衛生間往臉上沖了一把臉,才火急火燎地沖出寝室。
還沒走兩步,前頭出現了一個人影。
安成急忙停住腳步,電影裡經典的殺人情節在一瞬間湧入腦海,他盯着那身影,慢慢往後退。
“有病?快遲到了還不走?”
身影漸漸站出來了點。
是洪遇,他還沒走?
這麼想着安成也就這麼問出了口。
“要不是為了等你,切。”
安成嘟囔道:“誰要你等了?”
“你說什麼?”
“沒事,沒事。”
走廊裡已經沒人了,一開始安成還有力氣跑,後面就是洪遇帶着他一步兩個台階,最後幾格是直接跳的,宿舍樓很黑,安成飛得驚心膽戰。
奔出宿舍樓,外頭亮堂得過分,一瞬之間,就從黑暗中站到了陽光下。
映入眼簾的是巨大的白色雕塑,道路寬闊,兩旁種着不知名的樹,枝粗葉茂,伴随着風聲,沙沙作響。
目光所及之處,一個人都沒有。
洪遇一手抓着他,兩條腿倒騰得飛快,安成即使被帶着也追不上,胃漸漸抽搐痙動了起來,冷汗剛冒出來就被風吹跑了。
風呼呼地往袖子裡鑽。
好冷。
“你...你先...跑,我跑不動了。”
安成說着,掙脫了洪遇,蹲在地上幹嘔。
早上起得太急,什麼也沒吃,一晚上也沒好好睡過幾小時,多種因素加持下來,安成吃不消劇烈的奔跑。
胃痛得過分,眼眶漸紅,沁出生理性淚水,手撐在地上不住幹嘔。
“叮鈴鈴—”
伴随着刺耳的鈴聲,一顆糖被塞進他的嘴裡。
很冰。
很甜。
滿嘴不再是酸水的苦澀,甜味帶動多巴胺的分泌,安成漸漸喘着氣,平靜了下來。
糖果在舌尖轉了個圈,甜滋滋的。
“你怎麼不走。”
含着糖,安成的聲音黏黏糊糊的。
“說的什麼鳥語,聽不懂。”洪遇盯着安成清瘦的手臂與脈絡明顯的青筋,不由地蹙起眉:“你不吃飯的嗎?”
“你一個分飯的就不會給自己多留點?”
安成剛想謝他的心思咽回了肚裡,沒好氣道:“你怎麼還沒走。”
洪遇站直了身子:“小沒良心的,當然是為了幫你了,現在也來不及了,你可得賠我。”
從這個角度看,能看見安成微擡的臉,劉海被掀開,蒼白的臉頰慢慢紅潤,水靈靈地眼睛就這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我...”
安成一時不知道自己該生氣還是感謝,隻好默默站起身:“快走吧,我真求你了。”
“站住!”
兩人剛想走就被一道吼聲叫住了,根本不用回頭看,偌大的校園裡就他倆還站着,還穿着醜兮兮的灰色校服。
洪遇這時候還有閑情戲弄明顯害怕到小腿都在顫抖的安成,故意火上澆油:“嘿,教導主任,被抓到我倆就完了。”
安成:“……”
對方身形高大,每走一步渾身的肉都一顫一顫的,手上拿着一個細長的鞭子,正不停拍打着地面,濺起白灰,破風聲與砸地聲傳得遙遠。
看着一臉怒容朝他們走來的教導主任,安成崩潰地搖了一下頭,驚恐道:“你覺得我們現在跑行嗎?”
熱氣從粉嫩的小嘴裡漫出來,絲絲點點的熱氣還混合着糖味順着胸膛往臉上逆流。
洪遇低頭,隻能看見安成被淚濡濕的睫毛,粘成一绺一绺的,閃得厲害。他一手抓起安成的手臂,手指明明沒用力,卻溺入軟肉中。
洪遇看着安成一副快哭了的樣子,莫名起不來戲弄的情緒了,他不喜歡單方面的碾壓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