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晃眼的功夫,異樣恍若鏡花水月,無影無蹤。
定睛一看,确确實實隻有一道影子。
燕扶楹提起了精神,垂眸思索着剛才的一幕,遲疑道:“甄瓊,你剛才看見什麼了嗎?”
“什麼?”
“一個消失的影子。”
甄瓊小小地“哎”了一聲,聞言便探頭探腦地左右尋找,入目隻能看見煙雨朦胧的湖水,一無所獲。
甄珩卻微微扭頭,同樣懷疑自己眼神,贊同了燕扶楹,說:“我看見了,一個模糊的東西一閃而過。”
燕扶楹若有所思地點頭,戳了戳一旁正在給她撐傘的孟如玺的腰間,問道:“你看見了嗎?”
孟如玺不适應地怕癢躲了一下,還笑了一聲,沒太在意,繼而直腰起身環視四周。
他的眼底有粉色流光閃動,轉瞬即逝,輕輕掃過紅亭和湖水。
可他看了兩遍也沒發現不同,又湊過來問:“哪有啊?”
燕扶楹眉心微皺,心中不安被愈發放大,低聲喃喃道:“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孟如玺還以為她有些害怕了,挺了挺腰闆,頗帶着種毛遂自薦的驕傲,說:“我在呢。”
“……嗯,你是個好人。”
燕扶楹敷衍地照理誇了他,繼而移開了目光。
她簡直沒臉看,發現孟如玺這人自從見識多了後,像是被開發了新愛好。
他好像會喜歡華而不實的東西,比如腰間懸着的小荷包,亦或者是那把深秋用不上的折扇。
明明之前還隻是個好面子的人,不愛粗魯行事,喝個藥也要争強好勝。
在孟如玺不雅地踹了兩次門,又莫名其妙打了一場架後,對于能動手就不廢話這種解決問題的高效率方式,他愈發持有贊同的态度,并且決定多多采取。
這讓燕扶楹無端有種帶壞别人家孩子的罪惡感。
甄瓊沒他們這麼多心思,興緻勃勃地擡步朝紅亭子走去,甄珩撐着油紙傘,緊步跟在她的身後。
如果不是雨天,恐怕她都能直接跑過去。
甄瓊喜笑眉開地疾步剛走了幾步,又顧及身後的兩人,放慢了腳步,等兩人追上自己。
等快到了亭子,甄瓊一個箭步沖進亭子裡,倒像是個才放出籠子的兔子,兩腳一蹬就蹿出去幾裡地。
甄珩在她身後,沉穩地放下了傘,手一伸扣住關節,把傘收了起來。
燕扶楹和孟如玺兩人腳步稍微慢了些,也跟着進來收傘避雨。
老人正在長椅上歇息着,見到來者,便緩緩笑起來。
長椅餘處放了一座小小香爐,不知點的什麼東西,似乎是香料一類。
可畢竟是個雨天,又是在空氣流通的郊外,香氣散開不少,隻剩着些若有若無的氣味。
甄瓊鼻翼微動,嗅了一下,卻沒分辨出這是什麼香料,隻是有些許熟悉,不過倒也沒在意。
她笑嘻嘻地打招呼,“阿爺,雨天在這幹嘛呢?”
“當然是等你們啊。”
“是嘛,”甄瓊沒放在心上,笑盈盈的模樣讨人喜歡,“那你都會未蔔先知了啊。”
他點點頭,應了下來,“嗯。”
甄瓊眉眼彎彎,被他不同往日随和、故作一本正經的樣子逗樂了。
她有心考驗考驗,手指一伸,點向在亭子邊緣處的燕扶楹兩人,“也行,那你算一下我帶着他們找你幹什麼?”
老人也沒用什麼掐指一算等玄虛之法,似乎是要有預料,言語流暢地回答她:“無非是十年前陸家的事情。”
她眼睛機靈一轉,“你算算你種的豆角啥時候能吃?”
“兩個月左右。”
甄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着氣定神閑的老爺子,“不錯啊,挺真的。”
燕扶楹聽到了“十年前陸家”,清麗的眼眉一擡,上前一步靠近,禮貌地問道:“那您還有什麼能告知我們的東西嗎?”
老爺子淡然地說:“自然是有的,你權當聽個故事罷了。”
有些時候口耳相傳的不一定是真相,但傳聞倒是從事實中脫離出來,成了餐前飯後咀嚼的下酒菜。
時日久了,幾人傳來傳去,便脫離了實意,成了風聲謠言,反而聚沙成塔,淹沒了真相。
據老爺子所言,幾年前有對夫妻在陸家門前鬧事,說是自己女兒不在了,讓陸家把女兒還回來。
可陸家家主不僅沒有出面,還命令門旁侍衛将這對夫妻倆打一頓,讓他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