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的栅欄鏽迹斑斑,上面還挂着一些幹草,顯得破敗不堪……
一扇小窗嵌在高高的牆上,微弱的光線從窗外透進來,形成一道細長的光影,斜斜地照在陳知之臉上,照着他空洞絕望的眼睛。
陳張氏和陳瑤瑤哭了大半夜了,現在已經累極,倒在草上,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陳知之也是累極,可他睡不着,畢竟他主謀夥同母親和妹妹殺了丞相千金,如今丞相大怒,三日之後,他們三人就會被押付菜市場,枭首示衆了。
怎麼就沒逃掉呢?陳知之雙手被鐐铐鎖住,可活動範圍很小,可他還是死死的扯着自己的頭發——他就不明白了,掐南玉華的時候,動靜那麼大,沒人來制止,怎麼人剛斷氣,他們就被一窩蜂的人押着去縣衙了呢?
難道……他緩緩松開了抓着頭發的手,是南悠悠?這一切都是南悠悠的計策嗎?
也是……上一世,他們把她害得死無葬身之地,這一世,她應該會這麼對他們……她也是恢複記憶了吧?怪不得……
想再多也沒用了,陳知之渾濁的眼睛裡,有一滴淚滑落,當初南悠悠幫助他飛黃騰達,他真的昏了頭了,相信了南玉華不切實際的錦上添花,從而遺忘了南悠悠的雪中送炭。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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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菜市場斷頭台處。
陳知之一家三口被推至菜市場中央的斷頭台,腳下是早已幹涸的血迹,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氣息。
陳知之面如死灰,陳張氏則是不停詛咒着南玉華,恨不得将嘴裡的髒話變成淩遲的刀片,再把南玉華的屍體剮個三萬七千刀,陳瑤瑤則呆滞地望着天空。
圍觀百姓将菜市場圍得水洩不通,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有人面露不忍,有人拍手稱快,有人淡定吃瓜,此時,午時三刻已到。
監斬官扔下火簽,儈子手舉起鬼頭刀,陽光照在刀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陳張氏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尖銳刺耳。
“之兒……”陳張氏聲音嘶啞,轉頭看向陳知之,眼中滿是貪婪的精光“之兒做了丞相了,我可成了一品诰命夫人了哇……再來一道好菜,我要吃金盤脍鯉魚……”
話未說完,寒光一閃,陳張氏的頭顱滾落一旁,脖頸處血如泉湧。
陳瑤瑤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子軟得像灘水,若不是被縛着,早就癱倒在地。
陳知之雙眼通紅,脖頸上青筋暴起,幾乎要掙斷繩索。
“不——”他嘶吼着,聲音中滿是絕望與痛苦,下一瞬,儈子手的刀又揮向了陳瑤瑤,她的身子猛地一僵,鮮血噴灑,染紅了陳知之的衣裳……終于,輪到了陳知之。
陳知之卻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帶着無盡的悲涼,他望向天空,隻見天色陰沉沉的,沒有一絲光亮。
陳知之的笑聲戛然而止,脖頸感受到了鬼頭刀的森冷,他閉上眼,一滴淚從眼角滑落,緊接着……身首異處。
圍觀的百姓中,有婦人捂住了孩子的眼睛,衆人紛紛向後退,唯恐被三人的鮮血弄污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