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怒視着坐在窗口的玉嬌容,“妖物!你為何要害我的賀郎?!”
“第一,你的賀郎又不是真的。第二,賀郎就算是真的,也跟你沒什麼關系。”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女子隻感覺眼前一花,下意識玉嬌容便笑吟吟地出現在她面前。
“你瞧,血呢?”
女子低頭一看,賀鳴那被刺穿的胸口空空蕩蕩,沒有絲毫血迹。
“這…這是怎麼回事?!”
玉嬌容指尖一點,女子懷裡的賀鳴便化作點點星光消失不見。
“因為,他本來就是假的啊。”
“我不信!這是你的障眼法!你把賀郎弄到哪裡去了?!快還給我!!”
女子瞪着一雙赤紅的眼瞳就要去抓玉嬌容的手臂,卻撲了一空。
下一瞬,本該在她面前的少女出現在她的身後。女子一驚,緊接着腦後如針紮一般一痛。
“唔,神魂殘缺不全,難怪。”
原來這槐鬼神魂不全,依附在這畫中,便以為自己就是臨江仙。
讓玉嬌容奇怪的是,這槐鬼丹田處空無一物,卻神魂不散。
奇也怪也。
女子還未來得及反抗,便被忽然出現的金光一裹,再沒了意識。
玉嬌容接住落下的金珠,周遭的一切轟然倒塌,再睜開眼之時,便是在賀家主院。
“你可算回來了!”
看她出現,見澤大喜,拉着她一瞧,見她沒有受傷不由奇怪地問道。
“剛才我們明明是一同離開的無相淵,可我跟無塵回來之後卻不見你,你去哪了?”
“哝。”
玉嬌容指了指暗淡無光的畫卷,見澤奇怪地看了看,卻瞧不出有什麼特别的。
“你将槐鬼帶出來了。”
無塵盯着她腰間的鈴铛忽然開口,玉嬌容自然毫不意外他會知曉。
“這槐木詭異,應當也是出自博物軒。”
字畫裝裱所用的淩布與天地杆皆不是一般物什,玉嬌容有預感,靈音一定與博物軒有什麼關聯。
“今日初三,博物軒到十五日夜會開放頂層。你若想去調查,需得等些時日。”
楚星曜如此說着,看她将卷軸收起,視線移向少女側臉。
這張臉要比方才蒼白許多,想到她方才布下結界的樣子,沖進濃霧時的模樣,楚星曜眼中越發複雜。
“臨江仙已死,這案子也可以結了。楚大人,你說呢?”
玉嬌容扭頭詢問,見他扭過臉神情閃爍的模樣心中不由覺得奇怪。
“既然兇手已死,共犯夜明也已抓到,自然可以了結了。隻是,那姑獲鳥徑微手中亦有人命,我們須得也将她帶回京城。”
楚星曜輕咳一聲正色道,瞥向看着他的少女補充道。
“雖然并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她的确殺了倪瓊,理應帶回監察司。”
玉嬌容自無不可,一行人剛剛離開賀家,便遇上了等在門口的徑微與重雪。
“容姑娘,多謝你幫我殺了那賤人。”
徑微微微拱手道謝,“姑娘如何處置我,我都毫無怨言。”
重雪不由攥緊了徑微衣袖,“微娘是為了我,這才失手殺了倪瓊。大人,可否放…”
“雪娘子應當聽過,殺人償命。微娘是妖,她殺了人,自當應由監察司處置。”
玉嬌容淡淡道,重雪眼中的欲言又止讓她微微一笑。
“雪娘子是想說,妖,修行不易,如何能因失手殺人而賠上數百年來的修行?”
重雪抿了抿唇,這的确是她心中所想。
“佛曰,衆生平等。是人也好,是妖也罷。做了錯事,就應當受到懲罰。又何來值不值當的?”
“妖,本就擁有強過人族數百倍的力量。百年修行不易,便更要自我約束。”
“人犯錯,有朝廷,有衙門審判處決。妖犯錯,同樣歸監察司處置。”
如此,才能讓妖知道界限,才會讓妖傷人之事越來越少。
同樣的,有貪婪之心的人,也要得到懲罰。
兩族之間有了約束、紅線,才有可能和平共處。
沈初畫扭頭看向平靜的少女,她初聽玉嬌容此話之時,隻覺得荒謬,覺得玉嬌容是在癡人說夢。
妖性單純嗜血,又身覆人族遠不能及的力量。千萬年來,人族在妖族的眼中,都隻是一口吃食。
人族忌憚妖族、憎恨妖族,這是數千年來的恐懼積累。偏見、恐懼,如何能夠如此輕松化解?
就連身為捉妖師的她,也不能以平和之心看待妖族。更何況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玉嬌容扭頭,對上女子的視線不由一笑。她正是因為知道這些,所以才更為之努力。
人妖和平,沒有仇視、沒有偏見。
那樣的世界,她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