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嬌容嘻嘻一笑,“這不是讓他破防了才好下手嗎?要不然傷了凡人,無塵大師那邊也不好交代嘛。”
少女乖巧的模樣讓見澤冷笑,“瘋子。”
以身入局,斷的像是别人的胳膊似的。
玉嬌容臉上的笑不變,看了眼還在扭曲顫抖的男子,移開視線看向金光中的少年。
“他還能活嗎?”
無塵微微沉默,“凡人的身軀本就脆弱,妖力與神力不是他能承受得住的。”
玉嬌容聳了聳肩,“這也許就是他的命數吧。”
當年被雪凝霜從惡妖口中救下,卻又因為雪凝霜被這蛇銜草搶占了身軀。
雖然一直沒有死,卻也被困在這幅軀殼中,如同一個清醒的傀儡。不能死去,不能解脫,比死了還要痛苦。
神是仁慈的,會将熙辰從妖魔爪下救出。也正是因為神的仁慈,在雪凝霜發現蛇銜草占據了熙辰的身體,并竊取了她的一部分神力之後,為了封印住蛇銜草,而将熙辰也一起封印在裡面。
蛇銜草如果想要擺脫封印,便要從熙辰的身體裡離開。可是雪凝霜的封印,卻将他永遠封死在了這幅身體裡。
如果蛇銜草想要離開,隻需有人将熙辰殺了,他便可以脫離這幅束縛他的軀殼。
若要除掉蛇銜草,必須越過熙辰,直接攻擊蛇銜草的本源。
隻是他隐藏極深,玉嬌容方才所說,便是為了刺激他,讓他無知無覺地現身。
聽她如此說,無塵微微側目,觸及到少女漠視的眼眸,稍稍一頓。
“霜兒…”
細微的聲音響起,見澤一瞧,原本無知無覺的少年已經睜開雙眼,正怔愣地看着白光之中的女子。
“咦?他的魂魄竟還能凝聚起來?”
見澤稀奇地看了看熙辰,被蛇銜草侵占身軀之後。屬于他的魂魄便會被妖力漸漸蠶食,直到消失殆盡。
方才她也看出熙辰沒有死,隻是魂魄卻已經四分五裂,就是有機會輪回,也堅持不了多久便會消散于天地間。
見澤看了眼收回手的無塵,暗道這和尚對凡人是真的好。不惜耗費自己的真元,也要為他凝聚魂魄。
玉嬌容倒沒有多少意外,剛要走向癱軟在地的蛇銜草,便被無塵攔住。
“和尚,你這是做什麼?你要攔着我?”
少女的眼眸不善,無塵微微移開視線淡淡道。
“你要做什麼,我不管。但是你别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廢話,姑娘年輕着呢,不是健忘的老太太。”
玉嬌容翻了個白眼,推開面前的手就要挖出蛇銜草的内丹。
“姑娘且慢。”
淡漠的聲音傳來,讓原本失神的男子微微擡頭。
睜開眼的女子有着一雙如冰似雪的眼瞳,讓那張本就不易靠近的臉越發高高在上,難以觸碰。
這是玉嬌容第二次見到山神,不同于山鬼的柔和包容。雪凝霜就像這片雪山,冰冷疏遠。
玉嬌容搞不清楚,面對這樣一個讓人有距離感的神明,怎麼會有人生出喜歡親近的念頭?
看了眼身後一大一小兩個失神的男子,玉嬌容微微撇嘴。情愛一事,當真讓人難以捉摸。
“你是如何與魔族勾結?我并未察覺到有魔族氣息。”
雪凝霜往前走了兩步,靠近的身影讓男子越發怔愣。待聽到她的話,又不覺自嘲一笑。
“七十年未見,你便隻想與我說這個?!”
哪怕質問他,罵他,也好過不聞不問。就好像無論他做什麼事,在她看來都無足輕重。
男子眼中帶着恨意,對上雪凝霜無喜無悲的眼瞳,那股無能為力之感再次卷土重來。
對于男子的質問,雪凝霜并不能理解。
“小巳,山神之力不同于妖族内丹。即使你将我的神力盡數吸收,總有一天你也會被反噬而死。”
女子的聲音依舊冷淡,小巳又氣又怒。
“是!我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妖。不過能與你這山神一同去死,這買賣并不算賠本!”
就算是死,小巳也覺得自己是與她一同而死,也算無憾。
看着男子臉上詭異的笑,雪凝霜微微搖頭。
“山神是不會死的,就算你将我的神力盡數吸收,我也隻是回歸本源。重新蘇醒過來,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小巳臉上的笑再一次崩裂,他們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地之間的鴻溝。
看着女子臉上的不解、冷淡,小巳有些疲憊地閉上雙眼。
玉嬌容說得沒錯,她并不會喜歡上任何一個人。她不懂情愛,平等地喜愛着天地間的一切生靈。
在雪凝霜的眼中,隻有惡與善,從來沒有喜歡和讨厭。哪怕你曾經傷害過她,可她看你的眼神依舊與從前一樣。
沒有怨恨,也沒有喜歡,無足輕重。
淡綠的光從小巳身上飄散出來,直到消失前的最後一瞬,小巳還是不甘心地看向不遠處的女子。
“我,真的恨你…”
雪凝霜微微偏頭,不明白他所說的恨從何而來。她記得,百年前,這小妖曾說過喜歡她,為何如今又說恨她?
玉嬌容嗤笑出聲,恨又如何?有誰會在意呢?不過是貪心不足又得不到的無恥抱怨罷了。
擡手接住蛇銜草的内丹,玉嬌容看了眼消散的少年,有些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