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傳來,見澤一扭頭,便看到身後含笑的紅衣少女。
“蓉兒!你終于醒了!”
少女炮彈似的撞了過來,玉嬌容無奈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
“還要多虧你尋來的醜魚,謝了。”
看見澤憔悴的模樣,顯然短時間内能找到冉遺魚不是易事。
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少女,看她雖然臉色蒼白,卻眼瞳明亮,見澤不由徹底放下心來。
聽她道謝,見澤挑眉一笑。
“謝什麼?你死了,我找誰去尋蛇銜草?”
“行吧行吧,唉,真是傷心呐。”
玉嬌容捧着心口皺着一張俏臉嘟囔着,見澤一笑,看了眼下山的姐弟二人正色道。
“你先前讓我到瓊華殿去取瓊露,可是為了山上那個合歡樹?”
玉嬌容也沒有要隐瞞的意思,如實地點頭。見澤不由挑眉,似笑非笑地雙手環胸。
“你可不會随便幫人,拿了人家什麼好處?”
“瞧你說的,姑娘是那種人嘛?”
少女瞪了瞪雙眼,見澤毫不猶豫地點頭。
“你是。”
玉嬌容可是在妖界出了名的鐵公雞,能讓她相幫,必定要給與好處。否則,當真是比真佛還難請。
“玉姑娘沒說謊,相反,她早已幫了樹靈一個忙。”
下山的沈如風聽到了她們二人之間的對話,不由開口道。聞言,見澤稀奇地看了眼對面的少女。
“你轉性了?”
“去,姑娘這叫人美心善。懂什麼啊你?”
玉嬌容不雅地翻了個白眼,一甩小辮扭頭往前走着。
“死裝。”
見澤撇了撇嘴,就她自戀。
“要是被他逮到,我可不幫你圓謊啊!”
前方的少女隻是擺了擺手,沈初畫好奇地看向嘟嘟囔囔的見澤。
“你說的他,是妖王?”
見澤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帶着沈家姐弟轉頭往金城相反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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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咽的風聲似哭泣,似哀嚎,讓蜷縮在床榻上的身影越發顫抖。
“啪——”
窗子忽的大開,噼裡啪啦地被風拍打得直響。
祁景舟緊緊捂着嘴,咽下快要湧出口的尖叫。
“嗚——”
一聲不知是人聲還是獸鳴的響動在耳畔響起,讓祁景舟頭皮一麻。忙低下頭搔了搔後腦勺,緊接着身體一僵。
視線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雙紅繡鞋,殷紅如血的裙擺無風自動,讓他眼前一陣陣眩暈。
僵硬的脖子咔哒咔哒地緩緩擡起,還未看清面前之人的相貌,便覺心口一痛。
“啪——”
“啊啊啊啊!!!!”
地面碎裂的瓷碗漸漸被湯藥打濕,倒影中是小厮連滾帶爬的背影。
“殺人了!!殺人了!!!大人死了!大人被殺了!!”
敞開的大門啪嗒啪嗒直響,倘若有人往裡一瞧,便能看到床榻之上仰躺着的男子。
僅着裡衣的胸膛露出碗口大小的洞,裡面空蕩蕩地,而本應跳動的心髒被人随意地丢在地面,骨碌碌滾了一圈,沾滿了灰塵。
血色染着塵土,像是屠宰場被随意扔下的雜碎,髒污惡心地令人作嘔。
祁景舟瞪大的眼瞳中滿是恐懼,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手指抓着心髒的窒息感,拉扯的鈍痛。
就連此時冷風灌入胸膛的陰冷都讓他感知地一清二楚,讓他害怕,恐懼。
豆大的淚珠不停地滾落,死亡的恐懼往祁景舟涕泗橫流。如此驚懼了許久,祁景舟發覺自己竟還未斷氣,讓他越發害怕。
胸口的疼意冷意讓他顫抖,又動彈不得。祁景舟很害怕,既害怕死亡,又害怕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嘻嘻——”
女子的嬉笑聲傳來,讓祁景舟頭皮發麻。
“疼嗎?害怕嗎?”
近在咫尺的聲音好似就在耳邊,可是無論祁景舟如何瞪大了雙眼去瞧,面前始終空無一物。
“這還遠遠不夠。”
随着女子的聲音而來的是強勁的吸力,祁景舟隻感覺身體被無數雙大手撕扯一般地痛着,随後便身體一輕,被拽進了一片黑暗。
“呼——”
又是一陣風吹過,原本地面的碎瓷片消失得無影無蹤。門窗依舊緊閉,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
而另一頭,見澤與沈家姐弟早已經到了危月城。
見澤此行是内城深處的瓊華殿,而沈家姐弟要去的則是後山斷腸崖。
自此三人分開,見澤看了眼披上火鼠皮的姐弟二人,攥緊了手中紅瞳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沈初畫壓住亢奮的斬妖劍,一雙眼睛警惕地盯着城門口。
那裡是一片火海,詭異的藍火虛虛實實,讓人一時分辨不清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