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海原本想拿到花之後再打電話,這會兒看見張鑫傑,有了個更好的想法。姜小海從張鑫傑包裡拿出本子和鉛筆,寫了幾句話,對張鑫傑說:“一會兒我翻頁,你照着這幾句話念。念完了我送你回去。”
姜小海怕他有不認識的字,特地标注了拼音。張鑫傑拿着本子先看了一遍,姜小海把他帶到公共電話亭旁邊,等到十點二十七分才撥打了公安局的電話。
姜小海把話筒對着張鑫傑,電話接通後,一頁一頁的讓他照着念。
“這是第一次爆炸,接下來是第二次,十點半,第二次,兩個小時後還會有第三次爆炸,位置在哈岚長途汽車南站,紅星幼兒園,熱力廠,三選一,希望你們能找對地方。”
張鑫傑一念完,姜小海立刻挂上了電話。姜小海把張鑫傑抱到車上,讓他抓緊自己的衣服,把他送回小區後門。
車跑沒多久,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吓得張鑫傑抖了一下。等把人送到小區後門,張鑫傑下了車,拉着姜小海的衣角問他怎麼知道會爆炸。
姜小海給了張鑫傑幾張錢,說這是個秘密,讓張鑫傑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往外說。張鑫傑十分信任姜小海,點頭答應了,姜小海摸摸他的頭,發動車子走了。
一路上,警車、消防車、救護車的聲音響個不停,都是朝着市區南邊的方向駛去。
姜小海把車停在醫院外面,在約好的地方看見了抱着花束的花店老闆。
金黃的向日葵,淺紫的紫羅蘭,點綴着一片蒼白的滿天星,這些花材都是姜小海要求的,既是慶賀,也是祭奠。
姜小海抱着花束前往住院部,上到八樓,剛進走廊就看見前面堵着一群人。是姜迎紫劫持了一個護士,正在跟看守她的三個警察對峙。
姜小海不太明白姜迎紫為什麼要突然鬧這一出,明明很容易就能解決的,她這麼一鬧,公安局會立刻派人來增援。
姜小海退回到樓梯間,透過窗戶往下看,果然看見了趕來增援的警察和鄭北。鄭北能趕過來,多半還不知道冰被劫走的事,現在要想引開鄭北,也隻能提前把這事捅出來,讓鄭北相信他已經帶着冰離開了。
姜小海上到樓頂,把氣息平複勻了,才打出這通電話。
“喂。”
“鄭北,我,姜小海。”
“藏得真夠深的呀,小馬哥。”
姜小海沒想到鄭北居然已經發現了他的身份,鄭北咬牙切齒的語氣忽然使得姜小海低落了一天多的情緒和自尊都得到了極大滿足。即便輸掉了很多,可他還是徹頭徹尾地愚弄了鄭北。
姜小海笑着說:“沒錯,從頭到尾都是我。”
鄭北問:“你在哪兒啊?”
姜小海說:“你猜猜。”
“小海,趕緊跑,别回來!”電話那頭傳出姜迎紫的聲音。
姜小海順理成章的假裝推測道:“哦,你在醫院哪。辛苦了,白跑一趟。”
鄭北試圖刺激他:“怎麼了,連你姐都不要了?”
姜小海無所謂的說:“我都走了。噢,對了,我把雪天使也帶走了,你輸了,鄭北,徹底輸了。”
鄭北那邊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最後幹巴巴的憋出一句:“你以為你能跑得掉嗎?”
姜小海沒有理他,轉而問:“我能跟我姐說句話嗎?”
鄭北照做了,把電話給了姜迎紫。等姜迎紫喊了他一聲,姜小海才不緊不慢的回道:“姐,你保重,我走了。”
姜迎紫沒有責怪姜小海,隻是輕聲告訴他:“走了就好,永遠别回來。”
電話那頭一陣混亂後,又安靜下來。姜小海猜電話應該回到了鄭北手裡,于是做足了戲,說:“鄭北,永别了。”
沒等鄭北反應,姜小海挂掉了電話。說實在的,他心裡也沒底,這出電話的時間太巧了,他怕鄭北不上鈎。
姜小海回到天台邊,看着那束花,心裡異常糾結。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希望至少有一個親近的人陪在身邊。萬一鄭北死活不咬鈎……
想到這裡,姜小海拿出電話,打給李文龍。他得确認一下李文龍到碼頭了沒有,隻要李文龍在碼頭,總有辦法能把鄭北引過去。
“喂,你到碼頭了吧?”
“到了,正在裝貨。大嫂撈出來了嗎?”
姜小海往樓下看了眼,鄭北和其他警察從樓裡出來,跑向警車。鄭北上鈎了。
姜小海心裡總算定下來一些,回複道:“碰到點麻煩,但是現在已經解決了。你等我們彙合啊。”
李文龍答:“好。”
姜小海把電話放回口袋,注視着鄭北的車越來越遠,才重新抱起花,回到八樓。
坐在外面看守的警察還是昨天那個,姜小海往後看了看,确定沒人注意這邊,若無其事的經過黑衣警察面前,迅速用手刀打暈了他。
姜小海接住他歪倒的頭,環顧四周,扶着對方靠在牆上,看着像睡着了一樣。
姜小海躲在門邊,從門玻璃往裡窺探,确定了裡面兩個警察的位置。他沒想到其中一個警察是丁國柱,不過這樣也好,丁國柱沒什麼能耐,可以把重點放在另一個女警身上。
姜小海打開門,掏槍指着那個警察,用腳把門踢關上,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兩個警察本能地做出掏槍反應,姜小海呵斥着制止了他們的動作,讓他們都坐下。
丁國柱舉着雙手,還在試圖用警察的威嚴吓唬姜小海:“姜小海,你知道你現在在幹啥不?”
“知道啊。”
姜小海一邊回複丁國柱的話,一邊趁着另一個警察注意力分散,迅速用槍敲暈了她。
現在病房裡隻剩丁國柱一個人了,姜小海轉而把槍口對準他。誰都沒想到這個時候對講機忽然響了,鄭北在對講機裡呼叫丁國柱,問姜迎紫這邊怎麼樣。
姜小海槍口往前頂住他的眉心,小聲威脅:“想活命,好好回他話。”
丁國柱一如姜小海記憶裡的那樣膽小,他果然沒敢反抗,抓着對講機,語氣自然的回道:“一切正常,北哥。姜迎紫睡着了。放心啊。”
鄭北又問:“你吃飯了嗎?”
姜小海沖他擡了擡頭,示意他繼續。丁國柱勉強扯出個笑臉,說:“吃了,辣醬卷餅,老香了。”
“你還挺會吃。”
鄭北回完就沒再說話了,姜小海見丁國柱還算老實,沒讓鄭北起疑心,就讓他把對講機放下。
“柱子哥,歇會兒吧。”姜小海沒有為難丁國柱,直接打暈了他。
姜小海轉身,姜迎紫質問他為什麼要回來,讓他趕緊走。姜小海恍若未聞,把一直抱在懷裡的花往前一送,說:“姐,恭喜出院。”
姜小海将花放在床頭,從丁國柱身上翻找手铐的鑰匙。
姜迎紫恨鐵不成鋼的說,她剛才鬧那麼一出,就是為了讓姜小海别來救她,把警力吸引過來,好方便姜小海離開。
姜小海一邊解開手铐,一邊說剛剛姜迎紫鬧事的時候,他已經到醫院了。姜小海其實有些責怪姜迎紫不聽安排的意思,接着又安撫她,說她這一鬧也有好處,剛才那通電話正好讓鄭北認定姜小海已經走了,現在他倆出去就更方便了。
姜迎紫還是覺得姜小海的做法太冒險,她不知道姜小海安排了多少,擔心連能不能出哈岚都是個未知數。
姜小海怕她繼續犟,隻好用沒她不行的話半真半假地唬她:“姐,我安排好了出境的路線,但我自己走了沒用。海參崴的七爺你還記得嗎?”
“記得,老宋救過他的命。”
“他已經答應接應咱倆了,但必須是咱倆。”
“走。”
這番話果然吓唬住了姜迎紫,姜迎紫利落地拔掉手上的針,撐着床邊欄杆站起來,主動跟着姜小海一起離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