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鄭北他們還在店裡吧?”
“都在呢,沒人出來。”
“行,你繼續盯着啊。”
“好嘞。”
姜小海按下打火機,火焰飄搖在風中,腦子裡忽然冒出第一次去雞架店時,鄭北告訴他店裡不能吸煙,誰來都不好使,高局也得撅外邊抽。
不管鄭北這話有沒有誇大的成分,的的确确提醒了姜小海,雞架店裡不能抽煙,來給鄭北他爸祝壽的人那麼多,抽煙的肯定不止一個,現在距離那群警察進雞架店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就算高局因為身份可以不出來抽,那也總該有其他人出來抽煙。
姜小海心裡萌生出一個不太好的念頭,下意識把煙從嘴裡拿出來,向盯梢的人再三确認:“這段時間沒有人出來抽過煙嗎?”
“沒有。”
“一個人都沒有?”
“沒有。”
電話那頭的回答沒有半分猶豫,姜小海胸腔裡心髒越跳越快,站起身挂掉電話,找了輛車直奔雞架店,打算親自去看看情況。
今天的安排不會出錯,也可能……也可能是這些警察看在鄭北他爸過壽的份上,忍着沒出來抽煙。姜小海心裡懷揣着這樣的可能性,一路狂飙到了鄭北家的雞架店。
盯梢的人盡職盡責地守在外面,姜小海拎着停車旁邊的店裡買的煙酒,撥開了雞架店的門簾。
店裡人很多,很熱鬧,鄭北他爸的确在過壽,可是餐桌邊坐着的那些人不太像警察。
鄭北他媽聽見門邊的動靜擡頭看了過來,姜小海立刻換上一副笑臉,把帶來的煙酒遞過去,給鄭北他爸賀壽。
客套結束,姜小海看着桌邊的人,發問:“這幾位是?”
鄭北他媽回答:“我們鄰居,不給他做壽嘛。”
姜小海向那些人打了個招呼,狀似無意的直奔主題:“鄭北不在啊?”
鄭北他爸“唉”了一聲,理所當然的說:“他出去了。”
“出去了?唉,我跟他說好了我要過來,他出去也沒跟我說一聲。他啥時候出去的?”姜小海繼續套話。
老兩口對視了一下,鄭北他爸琢磨着說:“走了一會兒了吧。”
得到這麼個答案,姜小海心裡七上八下的,說不好鄭北是不是真的有事出去了。姜小海找了個上廁所的借口,準備去後門盯梢的人那裡問問情況。
繞過廚房來到後院,院門是關着的,姜小海站在後廚門邊往院子裡巡視一圈,猝然發現左側的牆邊搭着個梯子。
姜小海心裡大呼不妙,沖過去爬上梯子探身一看,左牆外巷子的另一頭直通他停車的路口,左巷和後巷中間還隔着半堵牆,剛好擋住了雞架店後巷的視野。
事到如今,情況已經很明了了,鄭北早有打算,借着姜小海的自作聰明狠狠戲耍了他一回。姜小海手心握得死緊,臉上的表情也因為被愚弄的氣憤而變得扭曲。
姜小海打開後門,蹲守的人見到他,手足無措的站起來,不知道該不該喊他。姜小海現在整個人怒火中燒,分不出多餘的心情處理這個廢物,直接無視了對方,從後面繞到左巷裡找車去了。
姜小海徹底慌了神,滿腦子都是抓緊回去通知梁嘉駒,直到開車上了大橋才想起來還有電話這麼個東西。
姜小海車子開得飛快,從懷裡掏出手機給梁嘉駒打電話。
梁嘉駒接的也快,一邊收拾着要裝進行李箱的東西,一邊問:“你一聲不吭的跑哪兒去了?”
姜小海言簡意赅:“嘉駒,今天交易暴露了。”
梁嘉駒隻覺得當頭一棒,立刻起身去查看監控。一、二号門是工廠的主要出入口,兩個監控裡都出現了大批警察的身影,已經形成合圍之勢。
梁嘉駒立即做了決定:“我被包了,你别回來了。咱們這局折了,你自己找個地方重開一局吧。”分明是第一次說出口的話,卻好像早在心裡預演過千萬遍,最後一句梁嘉駒甚至帶着些輕松和笑意,不知是在安撫他,還是安撫自己。
變化來得突然,梁嘉駒其實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但也清晰的意識到這一次多半生離死别。酸澀感的刺激使得眼裡更加濕潤,梁嘉駒愈發冷靜,警察就在門外,需要他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
不等姜小海回話,告過訣别的梁嘉駒挂斷了電話。
“嘉駒?嘉駒!”
電話那頭無人回應,姜小海猛踩刹車,被慣性甩回靠背上。
空曠的路上無風經過,萬籁俱寂,短促的呼吸聲責問着姜小海的心,欲哭無淚。
姜小海真正難過的并不是必須放棄梁嘉駒,而是他在梁嘉駒挂掉電話的那一刻,就已經接受了必須放棄梁嘉駒的事實。
理智搶先占領了大腦,姜小海沒有過多的悲傷,開始分析起當下的形勢。目前還不能确定鄭北有沒有查到大騰化工廠,即便沒有查到,姜迎紫也最好立刻撤離。唯一的問題是,要不要告訴姜迎紫他的身份。
姜小海坐在車裡斟酌了一會兒,才重新拿起手機打給姜迎紫。等待的時間不算太長,直到開口,姜小海依舊猶豫着要不要暴露身份:“姐。”
姜迎紫隔了一會兒才說話,驚訝的問:“你怎麼拿着小馬哥的電話?”
“姐,我才是小馬哥。”
“什麼?”
“你聽我說,制毒那邊現在被警察圍了,你現在趕緊離開工廠,現在就撤。”
能聽出來姜迎紫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的回了個“好”,挂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