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自個的皮,你覺得還能在外面待多久?”
侍女撇撇嘴,嘀咕道:“都怪你搞什麼新奇的東西,我覺得原來的皮挺好的。”
“一次次試錯才能得知最好的辦法,丹藥腦袋就是小,一點點的東西都裝不了。”
侍女微微停頓,支棱着耳朵聽大門處的動靜,片刻後小聲道:“主人,有人出去啦。”
詭醫淡淡道:“幾個人?”
她豎了一根手指。
“随她去。”
小花園裡頭待着的主仆二人不知何時離開,整個院落内悄無聲息,屋内該入睡的人都已經睡得人事不省,木門開合,裡頭踏出一雙繡了蘭花的軟靴。
戚霜沂一整個晚上在屋内搗鼓她的計劃準備。
陣法、符箓、咒語。戚霜沂沒有自己的劍也沒有相應的法力,她能相信的隻有過往所學。
夜黑風高夜,戚霜沂再次攏上自己的大氅戴上兜帽,皮毛之下隻露出半截臉來,一路悄無聲息到了大門,手按在門上,層層疊疊的寒意透過木闆傳到手心,即使沒有看見,也知此時門外風雪必然很大。
推門出去,狂風驟雪刮的她閉目片刻,冷意霎時間充斥了她的全身。
兩匹馬已經被牽進去,停在屋外的隻有那半架馬車,風雪積蓋厚厚一層,雪白幾乎要将馬車淹沒。
兩個時辰之前她曾經出來沿着路道尋過小蛇,可直到村門遇見那一位依舊沒有小蛇的蹤影。
馬車後傳來擠壓積雪的聲音,戚霜沂眯眼看去,身着大氅的人動作笨拙,正打算掀開簾子往馬車裡去。
“你緣何在此?”戚霜沂還站在檐下,雪落不到她身,可站在馬車邊的人卻已經兜了滿肩的雪,不知這人什麼時候出來。
“我來找東西。”他說話本就中氣不足,冷風之下剛出口的話就被刮走,隻見嘴巴張合聽不真切,戚霜沂行到他身邊。
毛帽之下被風刮的鼻尖通紅,眼睫因呼出的水汽凝結,修長的睫毛上染上霜雪,那雙漂亮的眼睛即使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中依然有着特别的光。
這人不是沈黯還是誰。
“找什麼,重病在身不在房内修養倒來這裡冒雪吹風,沈黯,你最好老實回話。”
沈黯默了片刻,說話間垂眸避開視線,總算實話實說,“聽你丢了小蛇起意來尋,若是……若能幫你找回,可否捎我一程?”
戚霜沂挑眉:“你不知我們要去哪裡,就敢開口要我們捎上你?”
沈黯擡眼,此時那雙眼睛真切許多,“我聽你們要去虛城,我知曉那邊再過幾天會有大會,此生我也想得見一番熱鬧。”說完這話捂着嘴悶咳,原本就蒼白的臉似乎又少了些血色,而那雙修長的手此刻被風雪刺的绯紅,瞧的刺目。
戚霜沂皺眉拉下他的手指尖,體内僅剩的輕微靈力運轉,片刻之間那冰坨似的指尖有了些暖意,不過一拉一落轉瞬之間,“年少時折騰身體等到年老就該有報償了。”
回過神來的沈黯微微訝異。
戚霜沂瞧他手掌總算有了點血色收回視線,根本沒注意到他挑起的眼中掠過饒有興緻的笑意,反而看向身後木門。
原抱手呈虛弱狀的沈黯伸開五指反轉瞧遍,身上疲弱之氣于眉眼間頓時消散,掩不住流露些許驕矜,又在她出聲之際收手放回兩側。
“好熱鬧的晚上。”戚霜沂的聲音不辨喜怒。
随着大門再次開合,從裡面走出的人擡眼驚愕,迅速走到戚霜沂身前抱拳。
“戚尋。”隐臨說。
聽到戚霜沂耳朵裡總覺得他是在叫小姐。
她擡手一揮,“你又來幹什麼?”說着她攏好袖子走回檐下,另外兩人對視一眼緊接着跟上,一左一右立定在她身側。
“我擔心你。”隐臨說。
戚霜沂覺得無力,兩個未曾修煉的凡人,放到那東西面前不夠入眼,可他們倒是一個個積極的很,絲毫不知自個正在找死的路上狂奔。
“如果我說現在要你們轉頭回去,你們聽是不聽?”戚霜沂沒抱有他們會回去的想法,可不死心非要一問,頓了半晌身側倆人好似沒有聽見的模樣惹她歎了口氣。
“緊緊跟着我,希望你們待會不要駭破膽子才好。”戚霜沂抽開手邊寶劍,劍柄之上的寶石閃爍華光,于黑夜中都顯得絢麗奪目。
隐臨早早見過不足為奇,左側沈黯卻是多看了一眼,華而不實。
三人立在檐下安靜不動,隐臨随時觀測往來的風為她擋風,沈黯體弱,湊着戚霜沂身邊倆人站的極近,好似要他一同為她擋風。
隐臨皺眉去攔,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戚霜沂一把按上他的臂膀,沉聲道:“來人了。”
隐臨的五感通透,在她說話間的同時聽到了遠處的腳步聲,小姐五感在他之上。隐臨眸光閃爍,保持擋在她身前到動作不變。
深夜踏雪而來,殺意漸漸濃郁,來人步履平緩,口中甚至輕哼歌謠,随着夜風纏繞。
彼時瑟縮膽小的樣子此刻在她身上瞧不出一星半點。
“那是……”沈黯下午一直在車内并沒有見過她,但對她的聲音有印象,“你們傍晚遇上的那個小姑娘?”
隐臨眼中閃過訝異。
“小姑娘?不見得。”戚霜沂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