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明沒有回話,極具壓迫的探究視線落在她身上,勾唇冷嘲:“我很好奇,你處心積慮要向我證明你是梁彥的女朋友,究竟有什麼目的?你應該清楚,單憑你們的情侶關系,分不到他名下任何财産的。”
這意思是說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錢。程安甯深呼吸一口氣壓住怒氣,捕捉他話裡的另一個重點,反問:“所以你這是承認我确實是梁彥的女朋友了?”
賀明直接把她當空氣,擡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繼續自說自話:“說吧,你想要多少錢?”
程安甯忍無可忍,怒氣值蹭蹭往上漲,厲聲反駁:“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隻是想陪着我的男朋友,沒有其它任何想法!你無憑無據惡意揣測我,我是不是也可以揣測你居心不良?”
那雙漂亮的杏眸瞪得溜圓,明亮且堅定,帶着不容質疑的坦蕩。
賀明凝視片刻,突然一掃先前的傲慢,開口道:“抱歉,梁彥是我多年的朋友,我隻是擔心有人會趁機榨幹他名下的财産。如果是我誤解了你,我可以跟你道個歉。”
語氣溫和謙遜,仿佛瞬間變了個人。
像是燒得正旺的大火突然被撲滅,程安甯被他秒變态度這一招打個措手不及。
一口氣卡在心裡不上不下,程安甯深呼吸一口氣,勉強斂起自己的火氣,肅着臉道:“你确實應該跟我道歉。你剛才也說了,我和梁彥隻是情侶關系,得不到一分一毫,請問我在這種節骨眼上還怎麼榨幹他的财産?”
賀明低嗯一聲,“你說得是。”
頓了頓,虛心道歉:“對不起,是我精神過度緊繃了,請見諒。”
程安甯神色稍緩,淡淡點頭,同時悄然打量眼前的男人。
這個家夥在能屈能伸這一點,她是佩服的。
上次強行翻她的包,後面說道歉就道歉。這次睜眼說瞎話說不認識她,還惡意揣測她,結果變臉比翻書還快,突然就跟她道歉了。
難道真的是因為怕有人招搖撞騙,所以才反應過激的?
這麼說,是她誤解這個家夥了?可是,她還有一些疑惑沒有解開。
思索間,一旁的賀明挪步示意:“我們到走廊上聊聊吧。”
程安甯會意點頭,跟着他出了病房。
走在前面的賀明停下腳步,轉身把她身後的門掩上。
程安甯見狀,眼裡透着不解。
隻是出來聊聊,為什麼還要特地關上病房的門?一會兒談完不還要重新進去嗎?
賀明轉頭對上她疑惑的眸光,自覺解釋:“聽說植物人能夠聽到外界的一切聲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我覺得還是避開一下比較好。”
程安甯眼裡疑惑加深,問:“是有什麼話需要避開梁彥說的嗎?”
賀明點頭低嗯,面色變得沉重,喉間發出一聲歎息:“不瞞你說,梁彥每一年的身體狀況都在變差。他的傷勢很嚴重,體内器官有不同程度的損傷,我們找過國外的醫療團隊,他們說要做好梁彥這輩子不可能醒來的心理準備。”
“再加上今年檢查的報告顯示他的情況不太樂觀,醫生說要做最壞的打算。”
明白他的話外之意,程安甯心下一沉,不自覺收緊身側的手,神情緊繃。
最壞的打算,也就是梁彥随時都有可能離世的事實。
這個時空的梁彥,生命正在逐漸消亡。
賀明低頭看她,話鋒一轉:“現在知道你和我都是真正為梁彥着想,我可以放心了。以後你想什麼時候過來看梁彥都可以,我想他肯定很開心。”
程安甯整理好情緒,點頭輕嗯一聲,随後擡眼迎上他的視線問:“對了,你知道劉志輝劉先生的聯系方式嗎?我以前聽梁彥提起過你們這兩個好兄弟,現在我見到你了,我想順便見見他。”
賀明聞言一愣,而後别過臉,語氣平淡:“不清楚,我跟他很久沒聯系了,他這兩年也沒有到醫院看望過梁彥了。”
程安甯面露詫異,“這樣啊……”
頓了頓,她又忍不住接着問:“我聽梁彥說過,你們三人的關系很好,為什麼沒有聯系了呢?”
賀明輕嗤一笑,那股輕蔑傲慢的性子一閃而過,語氣溫和:“哪有那麼為什麼?合不來就散了,誰都沒辦法保證友誼能夠一輩子不變不是嗎?”
“也是。”程安甯淡淡點頭,眸底閃過一抹若有所思,嘴邊感歎道:“還好有你這位好兄弟陪着梁彥,我想他如果真的能夠感覺到外界一切的話,心裡是感動的。”
賀明莞爾一笑:“我隻是做了一個朋友該做的事情。”
氣氛融洽,距離也拉近了一些,程安甯乘勝追擊,語氣略帶試探:“看到梁彥現在的情況,真不知道他當初經曆了什麼,你……知道他是怎麼出的車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