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上飯的苦呀。”她一本正經:“你和我都不會燒飯,要是和生哪天難過了不想燒飯了,我們就吃不上飯了,而且我們還要在船上待十天半個月呢。”
“我們可以去大膳房吃。”
她皺了皺鼻子:“我才不吃那個人燒的飯。”
“噢,那我們就吃燒餅吧。”她上船之前怕餓着,買了十幾個燒餅。
她皺了皺眉:“我就想吃和生燒的飯,不想吃幹巴巴的燒餅。”
“你想怎麼幫他?”海上風大,她的頭發都快被吹亂了,鼻子有點紅,他把她鬥篷的帽子給她戴上,帽子很大,顯得她的臉更小了。
他不理解她為什麼總是希望别人過得好,對他來說,别人的死活都不值得在意,但她卻恰恰相反。
她的視線被鬥篷帽子的細小絨毛吸引了去,伸手揪了一绺下來捏在指間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
“林姑娘和沈公子不用幫我的,我不在乎這些。”船工和她說的話他都聽見了,除了對幹爹的失望以外,更多的是開心,原來沒人來吃自己燒的飯不是因為自己燒的飯難吃,隻要不是自己廚藝的問題他都不在乎。
沈青眠對和生的出現絲毫不意外,倒是林姜初驚訝了一下,沒想到他們說的話被他聽見了,怕他太難過,猶豫了一下問他:“和生,你難過的時候會不會不想燒飯啊?”
“不會,我難過的時候最喜歡燒飯。”和生搖搖頭。
“真的嗎,和生你不用說氣話的,難過的時候應該沒人喜歡燒飯幹活。”林姜初把有點冷的手塞進沈青眠手裡,他動了動眉心握住了她的手。
和生真心實意地道:“是真的,我沒什麼喜歡的東西,就喜歡燒飯,哦,我很喜歡小動物,不過船上隻有客人能帶動物,我們隻能帶雞鴨和魚。”
“那我這幾天把糖葫蘆留在這兒給你玩。”
“好啊,謝謝你林姑娘。”糖葫蘆像是知道自己這幾天要被留在這裡了,還擡起腦袋看了看他們。
晚膳有清蒸貝子粉絲、紅燒魚、還有清炒菜蔬,看起來色香味俱全,林姜初難得把沈青眠給她夾到碗裡的青菜都吃了,用過晚膳後,沈青眠就把飯錢結給和生,和生推脫不收,林姜初就和他說道理:“和生,這是你應得的銀子,我們是你的客人,付給你飯錢是應該的。”
“難不成在你眼裡,我們是來要飯的叫花子嗎?”
“不是的,你們是我的好朋友。”和生十分認真地說,生怕他們不信,林姜初笑得眉毛都彎了:“那就行,快把銀子收下,不然我們以後都不來吃你燒的飯了。”
和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隻好把銀子收下了,還讓他們記得明日過來吃早膳。
林姜初剛吃飽飯有點熱,不想穿鬥篷,就趁着沈青眠去拿鬥篷的時候先溜了,但沒想到到了夜裡船上的風居然那麼大,還很冷,不知道的還以為冬天了。
嗯?好像下雪了。
她伸出手去接雨珠,卻接到了軟軟白白的東西,是雪!
沈青眠把鬥篷給她披上,帽子也戴上,把她整個人裹的嚴嚴實實的,她驚喜地轉身給他看自己手上的雪:“沈青眠,你看,下雪了!”
“嗯,為什麼不等我拿鬥篷出來?”他把她露在外面的手腕用袖子遮住,避免吹風。
“因為我有點熱,不想穿,但我現在想穿了,這裡好冷。”她縮了縮脖子,有風吹進來了,她的睫毛上也接住了幾片雪花。
沈青眠看她縮着脖子,想着給她買一條圍脖,但船上沒有。
“沈青眠,你怎麼不穿鬥篷呀?”他還隻穿了一件衣裳。
“我不冷。”雪開始越下越大了,他牽着她的手回去,
輕輕柔柔的雪落在她的鬥篷和他的發絲上,她踮起腳尖幫他把雪拂去,他配合着低下頭。
壓闆上落滿了雪,廂房裡很暖和,林姜初把鬥篷脫下來把玉壺裡的蠱倒出來讓它們出來玩會兒,然後去找桃花釀,她想出去邊看雪邊喝桃花釀,但要把桃花釀熱一下。
桃花釀在爐子裡慢慢溫着,聞到酒的味道她忍不住倒了一杯出來喝,她拿的這壇的應該是沈青眠釀的,雖然還是不怎麼好喝,但比第一壇好喝多了,很有進步。
她已經沐浴櫃過了,沈青眠讓她不要出去玩雪,等明日再玩,但她現在就很想出去,于是拿了鬥篷溫好的桃花釀就悄悄把門打開,還時不時回頭看一下他有沒有出來。
沈青眠耳力很好,從她的手碰到門的時候就知道她又貪玩了,無奈地歎了口氣,起身披上衣裳,坐在茶桌前拿出她的那本話本子,繼續往後看,算着時辰差不多了才出門找她。
林姜初找了一處避風的地方,就是有點高,她費了好一番力氣才爬上去,拍了拍落下的雪坐下,然後發現這裡有個小縫隙可以看見有舞姬在跳舞,舞姬身上的裙子真好看,還露出了雪白的肚臍,裙子上面還有很多細細閃閃的首飾,她們還畫着楚楚動人的妝。
舞姬盈盈一彎細柳腰,林姜初雙手叉腰掐了掐自己的腰身,好像沒有那麼軟?
忽的和一個舞姬對上視線,林姜初立馬不敢看了,喝了口桃花釀壓壓驚,她帶了一隻蠱出來,倒了一滴酒在指尖讓它嘗嘗,蠱蟲喝完了那滴酒,就開始暈乎乎了,趴在她肩上要睡覺。
沈青眠釀的桃花釀一點都不醉人,她喝完了整整一壇還很清醒,于是把鬥篷的帽子戴上,把臉埋在裡面,繼續從小縫隙往裡看,但帽子上藏了不少雪,冷得她一哆嗦。
這次沒有舞姬跳舞了,隻有撫琴的姑娘,舞姬都躺在那些男子的懷裡了,隻是那些男子看起來并不是很好的樣子,還有的胡子都一大把了,卻還要抱着舞姬作樂。
男子身旁還坐着女子,是他的夫人嗎?他們的夫人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這就是話本子裡男子的三妻四妾嗎?
疑惑之間就聽見有東西被敲了敲的聲音,她尋聲看去,沈青眠站在下面屈指敲了敲船闆,她讓他小聲點然後朝他招手無聲叫他上來,還往旁邊挪了一下位置。
沈青眠足尖一點就飛到她身旁坐下,地方很小,不知道她是怎麼找到這個小地方的,她躲在這裡,鬥篷上多多少少都落了不少雪,她再貪玩點,就可以變成一個活的雪人了。
他抖幹淨了她身上的雪,她戳了戳他讓他從那個小縫隙往下看,湊近他耳邊小聲說話:“你覺得舞姬身上的衣裳好看嗎?”
“不好看。”他不知道她要自己看什麼,還以為她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聽她一問才知道她要自己看舞姬身上的衣裳,收回視線淡淡地道。
她又看了一遍不解:“哪裡不好看,我覺得很好看呀。”
“哪裡都不好看,醜。”
“好吧,你真沒眼光。”
她的手有點冷,就塞進他的手裡:“沈青眠,你們中原的男子都喜歡三妻四妾嗎?”
他眉心動了動有點固執地看着她:“我不喜歡。”
“那就好。”她露出小小的梨渦笑着道。